大别山文学 2015.4

2015大别山文学(第四期)

总第148期

主管：麻城市文化局

主办：麻城市文化馆

顾问：邓一光

编委主任：孙谋安张星

编委副主任：周奇志

主编：余炳俊

执行主编：缪益鹏

执行副主编：郑兰芳

编委：(按姓氏笔划排列)孙谋安 张 星 李锦彬 余炳俊 向志洲 屈正修 金仕善 林明康周奇志 周细萍 周胜辉 祝汉蛟 杨金洲 胡慧珍 项绪元 郑兰芳 董胜来 熊咏珍 熊明修 缪益鹏

美编：程敬生

摄影：杨金洲

主管单位：湖北省麻城市文化局

主办单位：湖北省麻城市文化馆

编辑出版：《大别山文学》杂志社

出版地址：陵园路刘家畈2号

印刷单位：湖北麻城阳光文化城有限公司

刊 号：鄂黄内图字2011(第66号)

目录

·短篇小说

03 儿孙成群……………………………………肖 琴

12 孝子奇遇结良缘……………………………刘 宏

19 因为懂得……………………………………苏小小

26 一个老兵的记忆……………………………更 夫

32 生命的支柱…………………………………缪晋明

·散文随笔

33 收藏秋天……………………………………罗登求

37 当代快乐徐霞客……………………………金仕善

39 情之所至 笔尖起舞…………………………袁艳阳

41 神奇的碾盘店………………………………陈昌学

46 断扁担………………………………………夏高潮

53 文学路上忆梅白……………………………金序前

56 浅析在麻地地区流传的革命歌谣…………刘凤梧

·现代诗歌

65 日落而息……………………………………金仕善

65 曾锋诗六首…………………………………曾 锋

67 相约书海……………………………………胡 敏

·纪实故事

68 夏斗寅传（第二章5-8节）连载 …………老 飘

·旧体诗词

78 廖迎春旧体诗词作品小辑 …………………廖迎春

80 林志谋旧体诗词作品小辑 …………………林志谋

·纪实报告

82 激情似火 铸造辉煌……… ………………杨合平

87 根植老区添砖加瓦的人……………………袁艳阳

·曲艺园地

91 倡廉（三句半）………………………………宁大宏

92 三句半计划生育得民心 ……………………林明康

93 鼓书三字经 …………………………………张赛平

封面：《五朵金花》把青春和青春一起留住

作者：肖劲松

封背：《秋实盈枝》喜鹊离离报喜讯万子喜悦挂枝头

作者：松子3618

注：内文插图由“发现麻城之美·全国摄影大展组委会”提供参赛作品

2015

短篇小说

第三期03

儿孙成群

(一)

听着客厅里的钟滴滴答答的一圈一圈的转着，王英头痛欲裂，却毫无睡意。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了二儿媳那种有些刺耳的尖叫声和呻吟声。王英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每次和儿子同房，就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和动静？想自己当年在那个狭小的老屋里，是那么隐忍，甚至羞于发出一点点声音。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隔壁房间的声音渐渐平息了。却传来了儿子如雷的鼾声。她轻轻悄悄起来，上了一趟卫生间。王英患有严重的神经衰弱症。她披衣起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床边婴儿床里的小孙子。此时孙子睡得正香，连呼吸都轻了些，王英害怕吵醒了这个小祖宗。

如果吵醒了他，那么一晚上就别想睡觉。

想着明天就可以回家看老伴，王英觉得有些兴奋和激动。浑身上下都有些燥热，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全是以前生活的场景，已经很久没有见老伴了，王英很想他。这是她照顾的第三个孙子了。这些年，她提前退休以后，就没有一天是闲着的。大儿媳怀孕的喜讯，还来不及让她高兴地喘口气。大儿子的电话就来了。“妈，你赶快办理退休手续吧，莹莹的身子弱，现在怀孕了，特别需要你来照顾，你快来吧，妈！”听着儿子的哀求声，王英的心就软了。

两个儿子也还算是有点出息，大儿子大学毕业后分在哈尔滨的一家大型国企里。然后就在这个城市找对象结婚生子，成家立业。一个人在外打拼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所以接到儿子的电话不久，王英就找关系办了病退的手续，来到了哈尔滨。可是那儿的天气，王英实在是受不了，太冷了，真是滴水成冰。在外面出去买个菜，回来王英就冻感冒了，打了一个星期的点滴，才渐渐缓过来。可是看着莹莹瘦弱的身子，苍白的小脸，还有激烈的妊辰反应。她把想回去的话，硬生生的忍了回去。莹莹每天吐得昏天黑地，肝肠寸断。怎么办呢，要照顾体弱的儿媳妇和肚子里的孩子，王英咬咬牙，就这么挺过来了。

在这里的几年，王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看着孙子一天一个样，一天天长大，一天天会笑了，会爬了，会呀呀学语了，会蹒跚学步了，会叫奶奶了……这是她最欣喜的事情。记不得多少次她半夜里起来给孙子冲奶粉，给孙子换尿布，把夜里吵闹的孙子哄睡下…

…虽然王英这样尽心竭力，但是也有很多的委屈，憋在心里，没法对人去说。

记得有一次，不知道是给孙子换尿布冻了会儿，还是在门口吹了风，孙子夜里就发起高烧，而且上吐下泻。王英一下子手忙脚乱，心急如焚。她急得差点就想哭了。于是连忙喊起了大儿子和儿媳妇。一路上匆匆忙忙地跟着往医院赶。在医院里，儿媳莹莹不停地埋怨着王英。让你不要把孩子抱到大院门口玩，你非不听，让你不要给他瞎吃东西，你也不听，现在怎么办？怎么办？说着说着，莹莹狠狠地瞪了王英一眼。算了，别说了，我妈也不是故意的，谁希望孩子发烧呀，你就别伤心了！儿子忙圆场道。莹莹那种充满了些许恨意的眼神，让王英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从此后她就忘不掉莹莹那种眼神。同时她在心里也千万次地责备自己。之后，孙子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王英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地照顾了一个星期。回到家里以后，王英觉得自己一把老骨头都差点要散架。她觉得自己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折腾。

于是更加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孙子。每一次孙子病了，王英都觉得好像是自己的受难日一样，她宁愿病得是自己。虽然儿子从来也没有埋怨她，可是面对儿媳妇，她觉得心里有了一个结，这个结藏在心的深处，轻轻一碰，就痛。唉!她只能在心里悄悄地叹息。

所幸孙子在一天天长大，她觉得自己身上压着得一堆石头，好像一天卸掉了一块。她有时候感觉真是度日如年。最让她牵挂是远在南方县城的老伴李成。她能够想象老伴每天东家凑合一顿，西家蹭一顿的无奈和苦恼。可是怎么办呢，孙子离不开她，所以只好委屈老伴。

儿子也曾经把老伴接过来和他们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可是老伴适应不了这里的天气，而且也受不了儿媳妇莹莹有意无意的唠叨。什么，爸呀，饭前一定要记得洗手，孩子的奶瓶，一定要用肥皂洗过手才能碰，不然会沾染细菌，还有亲亲的时候，不能把口水粘到孩子的脸上……这些话让老伴一天也呆不下去了，而且在这里老伴什么也做不了，又没有朋友和熟人，连想找人下盘棋都难，所以住了十几天，老伴李成就坚决地打道回府。王英本来想劝劝老伴，可是老伴去意已决，王英也没有办法。只是在临别前的那个晚上，王英忽然感觉自己非常脆弱，她躺在老伴的怀里，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老伴抱得紧紧地，抱了整整一个晚上。儿子送老伴上车的时候，王英抱着孙子，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老伴看了一眼王英，然后挥挥手说：进去吧，外面风大，好好照顾孙子和自己。说着就头也不

回的走了。自此后，老伴李成说什么也不到大儿子这里来了。他宁愿在家吃剩饭，也乐得一个人逍遥自在。

可是王英的心却一直分在两边。过节的时候，王英让儿子陪着到超市给老伴买一些食品和衣物寄过去，儿子也给老伴寄了一些钱，可是老伴把钱退回来了。想念老伴的时候，王英就给老伴打个电话。可是老伴不是在麻将馆里，就是晚上到广场上去跳交谊舞。这也难怪，一个老头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该是多么地寂寞，现在连口热茶也需要自己动手，以前都由着王英照料着，现在该是多受憋屈？在麻将馆里打打小牌，有时候还可以吃一顿热饭呢，所以王英也没有说什么，就由着老伴。只是每次打电话都是嘱咐他，不要玩太长时间，自己要照顾好自己。以前两人在电话里还总是絮叨过不停，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老伴接了她的电话，几句话没说完，就不愿意听了。“我还有事，牌友等着呢？有话再说。”几句话就打发了王英。然后那头就没有声响。王英觉得有一肚子的话想说没有说完。心里很不畅快。她隐隐约约中觉得自己的心绞痛了起来。她弯曲着身子，蹲在地上，好半天才站起来，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孙子在婴儿车里睡着了，晚上又哭闹了半夜，大白天却睡得格外香甜。她觉得自己如果不跟老伴说说话，就像被人扔在田野中一样，无依无靠，心里空落落。她忽然感到一阵害怕。

想着明天就要坐火车回家了，王英还是兴奋地睡不着。可以见到老伴，想着老伴见到她的欣喜表情，王英在黑暗中露出了笑容。刚想到这儿，婴儿床上的孙子在黑暗中嚎哭了起来，“唉呀，这个小祖宗又醒了”。王英摇了摇婴儿床，可是那小祖宗的哭声是一声比一声响亮。根本没有睡去的意向。于是王英硬撑着爬起来，开亮了灯，把孙子从婴儿床上抱了起来，然后把裹着的小被子打开，哎呀，这祖宗竟然拉了屎尿，王英熟练的给孙子换掉脏了的纸尿裤，然后又从开水瓶里倒了温水，给他擦洗屁股，又迅速地换好干净地纸尿裤。可是这孩子停了一会儿，又哭了起来。你到底是怎么了，小祖宗，王英尽管已经一把屎一把尿地照顾大了两个孙子，可是有时候孩子一哭，也把她搞懵了。遇上点事情，也会慌了心神。

她把孙子抱起来，搂在怀里。拍着哄着，弄了半天。可是这小祖宗丝毫不领情，依然扯开嗓子大哭起来。王英抬眼间看了桌子上的钟，已经三点半了，这小子肯定是饿了，王英记起每天晚上三点钟要给孙子喂一次奶粉。于是王英把孙子放在床上，一边去拿奶瓶，一边说：别哭了，小祖宗，你爸妈明天还要上班，别吵醒他们了……。

等王英给孙子喂饱奶粉，安抚他睡下，缓缓地摇着婴儿床，嘴里轻轻的哼着一首歌：知了，知了，你别叫，宝宝睡着了，妈妈、妈妈轻轻摇，摇啊摇，摇篮就像船儿飘……孙子呀，你快快长大吧！哄着他又睡着的时候，天快要亮了。她觉得头痛得快要裂开了。她踉踉跄跄地爬到床上去躺了下来，连衣服也没有脱。盖上薄薄的被子，她仍然觉得初秋的寒气从脚底直凉到了心里。

早上王英乘着孙子睡着的时候，在门外买来了豆浆和煎饼。她一人在客厅里吃完了，才看见二儿子和儿媳起床走出房门。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快到八点半了。她才记起今天是礼拜六。

快吃吧，李俊，吃完了送我到火车站，我要回家去看看你老爸。亮亮已经睡着了，昨天晚上闹了半夜，估计一时半会也醒不来。

阿凤，你也快吃，我回家两天，这两天你带亮亮。

妈，你一定要回去吗，我昨晚没有睡好，这个孩子真是一天也离不开你，特别爱哭，你走了，我怎么办？二媳妇阿凤撅着嘴，不快地说道。

我就回去两天，你就辛苦两天吧，说完。王英从卧室里拿出了一个行李包和一些东西，然后催着二儿子李俊说：快走吧，我还要等着赶火车呢？

走出屋子的一刹那，王英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又好像是小鸟冲出了牢笼，往天空自由自在地飞翔。她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儿子李俊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二）

终于坐上了火车，王英在卧铺上很快就陷入迷迷糊糊的浅睡眠中了，一觉醒来，天已经有些暗了。她无意一瞥，看见对面铺上的一对情侣正在激情地热吻。这让王英特别不好意思。她调转头，然后背对着他们，好像没有发现一样。唉，现在的青年人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随便呢？

看着这些，王英忽然记起了妹妹几天前给她打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电话里吞吞吐吐，也没有说清楚什么。而那天王英等着要给孙子喂奶粉，所以也没有认真听这件事，大意是老伴李成总是和一个离婚的中年女人跳交谊舞，而且他们很要好。妹妹让王英尽早回来一趟，好好管一下姐夫。当时王英也没放在心上，想着老伴一个人在家孤独，有个人陪他跳舞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况都六十岁的年纪了，还能怎么样，所以也没往心里去。可这个时候，这个电话像一根刺一样，插进了王英的心里。她再也睡不着，不免担忧了起来。

不是别的，而是自己的老伴，确实还算是个不错的男人。身材挺拔，也没有老年发福，长相也不差。年青的时候也算是打八折的一表人才，他现在还不怎么显老，而且非常爱干净和整洁。退休前他是一所高级中学的教师，知识也算是渊博，听他讲话对王英来说是一种享受。王英崇拜自己的老公一辈子了。虽然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可是王英对自己的丈夫一直深爱着。王英退休前是一家企业的女工，可是老伴从来也没有嫌弃过她。年轻的时候就没有，现在应该更不会有吧。可是她又想起上次回家的时候，看到丈夫有了一些惊人的变化，他每天都换白衬衣，每天都把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西服穿得笔挺笔挺，以前他可不喜欢穿西装，而且还报名参加了老年大学的书法班。即使她在家的那几天，他也是早出晚归，天天晚上去跳舞。而且有一次隔壁的老孙还意味深长地对王英说：“你可要多关心关心你们老李”。这些事都让王英起了疑心。

她无心看一路上的风景，她渴望快快回到丈夫的身边。虽然她也快六十岁了，可是对丈夫的依恋和迷恋，却是丝毫没有减少，而是与日俱增。她感觉自己有时候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非常想念丈夫。可是没有办法。她只能摇摇头无奈地叹息。特别是一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她是一定要回家，谁也阻拦不了，连儿子和儿媳妇的哀求，甚至威胁都没有用。她一定要回到丈夫身边，哪怕呆上短短一两天，她也满足。一到家，她就忙着给丈夫洗床单被套衣服杂物，把本来干净的家收拾得一尘不染，又忙着到菜市场买来一堆的鸡鸭鱼肉，鸡蛋牛奶，和新鲜蔬菜。她好像要把她不在身边这些日子，对老伴的歉疚，老伴不够的营养都补足。晚上睡在老伴的怀里，然后听他讲一些琐碎的或者胡编的故事，她就觉得这是自己最幸福的时刻，可是这种幸福往往非常短暂。仿佛一眨眼，天就亮了，而他又送她上火车，去那么远那么冷的地方给儿子带孩子。她看出了他眼里的依依不舍，每次离开他，她也是非常不舍。总是背着他抹眼泪。她还安慰他说：老李，回去吧，过两年就好了，等孙子上幼儿园就好，我就回来了，回到你身边，哪儿也不去了。老伴点点头。

等着好不容易把大孙子带大，上了幼儿园。又遇上大女儿难产大出血，拼尽全力生下了一个女儿。总算保住了大女儿的命。没有办法，王英又接着去照顾女儿和外孙女。把外孙女照顾到二岁多，二儿媳妇又生了。总不能厚此薄彼，二儿子在媳妇怀孕时候就想让王英过去。王英一直拖到二媳妇快生了，才奔命似的赶到广州。一个在儿子天南，一个儿子在地北。王英在广州这边又热得受不了。二儿子在广州一家外企上班。二媳妇阿凤是广东人，而且年龄比儿子小了五六岁，每天最大的兴趣是上网看肥皂剧，穿衣打扮美容减肥健身。把自己生的儿子，当成高兴时候的玩偶。平时连多抱一会儿都不耐烦，一点不愿意理会。没办法，王英就当起了婆婆，妈妈和保姆等多重角色。

（三）

在火车上的硬板床上，王英觉得自己身上到处都烙得生疼。腰椎，颈椎，背部，腿部到处都疼了起来。一闲下来，身体的毛病都出来了。火车上嘈杂的人声，哐当哐当火车开动的声音，孩子的吵闹声，笑声、打扑克的叫喊声、每一种声音都那么刺耳地撞击着她脆弱的神经。她用卫生纸把耳朵塞住，可是无济于事。她头疼欲裂，想好好休息一下，可是耳朵里一直在嗡嗡作响。脑子里像是千军万马不停地奔腾着。她觉得自己很累很累。特别渴望能够睡着，美美地睡一觉。可是自从带第一个孙子以来，她的睡眠就完全毁掉了，再也不可能一觉睡到天亮。她害怕孙子蹬被子感冒，她害怕孙子翻身从床上滚下来，她害怕孙子半夜肚子饿了，害怕吃太饱了吐奶，她害怕孙子冷了，害怕热着了，总之每一天都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她总是在数着日子过，熬着每一个黑夜，每一个黄昏。希望孙子们三岁后平平安安地上幼儿园，那么她就可以舒心了，可以放下了，可以回家了，回到老伴的身边。

王英终于下车了，她带着大包小包。有儿子在车站给老伴买的吃的、喝的、营养品和保健品以及一些新款的衣物。她不想让老伴受累，所以今天她也没有给老伴打电话，同时也想给老伴一个惊喜。她挤出了火车站，面对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晕眩。她靠着花坛边的水泥围栏，坐了下来。让自己休息一会儿。过了不久，车站的人渐渐稀少了些，她才慢慢地踱着步子，肩上扛着，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出了火车站。她好不容易拦了一辆的士，坐了上去。

可是一上车她就想吐，她强忍着。

终于到家了，看见了自己家小院的门，她脸上露出了微笑。她加快步伐进了院子门，然后径自走进了客厅。“老李……话声未落，她就呆住了。一瞬间她仿佛石化了。她的大包小包从肩上，从手里纷纷脱落，掉到了地上。她看见客厅的桌子上摆满了菜，一个中年的女人正巧笑嫣然地和老伴干杯，杯子的撞击声，让她脑子轰轰作响。他们没有想到她会回来。一瞬间全都呆住了，笑容凝结在唇边。老伴李成愣住了片刻之后，马上回转过来，说：你回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让我去接你，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医院的张医生，我的好朋友……

王英看着那个妩媚而漂亮的女人，看着这个女人脸上尴尬的表情，那种做贼心虚的表情，那种瞬间又立刻堆出的虚假笑容，想到妹妹电话里的警告，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邪火，她疯了一样的扑过去，把桌子台布掀翻了，桌上的盘子、碟子、碗筷发出了刺耳地霹雳扒拉的声音，让人心惊肉跳。然后她充满恨意地看着这个女人，大声说：你给我滚，给我滚……仿佛使出了平生所有的力气。老伴李成一把把王英推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喘着粗气，愤怒地说：你真是疯了，你这个疯婆娘，你凭什么赶走我的朋友？

这么多年，你只知道照顾你的孙子，你知道我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孤零零度过每一个黑夜，每一个黄昏吗，我每天像个孤魂野鬼一样，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你知道我病了，谁给我倒一杯热茶吗？张医生，对不起，你先走吧！那个女人昂着头，用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王英后，径自走了出门。王英震惊了，她没有想到自己最爱的丈夫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这样的训斥自己。她扑到沙发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好像要把这些年的苦和累，所受的委屈都哭出来。等到她哭累了，抬起头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地，只听见自己喘着粗气的声音。她在屋子里四处的看了看，找了找，一个人影都没有，难道老伴出去找那个女人去了？她想到这儿，心像是被拧成了一团乱麻，简直是要崩溃了。

接下来，让王英更加伤心的是老伴李成根本不理睬她，视他为空气。早上很早，李成就出去了，晚上很晚才回家。王英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王英很想和老伴求和，她已经后悔了。可是李成根本不给她机会。夜深了，她在李成的房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可是李成的门始终是紧锁着的。她拍打着房门，李成没有开门。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瞪大眼睛到天亮。她蜷缩着身子。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揣测和胡思乱想。她想到或许会失去老伴，她痛苦地浑身颤栗，如筛糠一样。她觉得自己的心又绞痛着，她大声地呻吟了几声，可是并没有换来老伴的看望和怜惜。他真的不在乎我了吗？真的不要夫妻这几十年的情分了吗？王英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早上，她挣扎着爬了起来。洗完脸，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简直有些不敢认了，才短短的八年，她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记得没退休之前，一起上班的姐妹还羡慕她皮肤好，气色好，可是现在看中镜中的女人，鬓上招摇着白发，脸颊瘦的能看见高高的颧骨，额上皱纹很深，眼袋耷拉在眼眶下，眼神浑浊无光，皮肤暗沉，皱纹密布。她已经很久没有照镜子了，她被镜中的自己吓住了，这是我吗？镜中的女人像是一个巫婆。她用一个杯子猛地向镜子砸去，哐当一声，碎片纷纷下落，她的手上瞬间鲜血横流。她又跌坐在卫生间里。呆呆地坐着，她看见碎片中狰狞的自己。

已经两天了，老伴李成都没有理她，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听到了二儿子的电话：妈，你怎么还没回来呀，说好回去两天的，今天都第三天了，快来吧，妈，这里一时一刻也少不了你，你听，你孙子又在大吵大闹？我实在奈何不了，妈，你快回来吧？我每月多给你五百块吧，你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赶过来，我去火车站接你。王英木然的听着电话，然后狠狠地掐掉了电话。

（四）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像转圈一样，转了很久。然后随便的收拾了几件衣物。接着就在家门口不远处拦了一辆出租车。她还是按照儿子的嘱咐，上了火车，回到了二儿子家。第二天，她一整天都不言不语，神情恍惚。她没有吃早饭，午饭硬塞了几口到嘴里，可是食不下咽。

不一会儿，她到卫生间就全吐了。可是她没有在儿子和儿媳妇面前表现出来。整整一个星期，她脑子里全是丈夫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画面，他们身体挨着身体跳舞的画面，他们喝酒碰杯的画面，甚至臆想着他们在一起亲热的画面……

这些画面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像是溺水的人，已经淹到了头顶，可是怎么抓，也抓不住一根稻草。一连半个月，李成都没有给她打一个电话，甚至没有一丝音讯给她，好像她已经不存在了，消失了。而以前丈夫是隔二三天，电话就来了，而且总是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她在一次又一次的犹疑中拨通了他的电话，可是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她知道他还在生气。她在其中的某一天给他打了很多很多个电话，可是一直不接，其中有一次接起来，听到是她的声音，那边就挂断了。她的心痛了起来，好像有一条毒蛇窜进了她的身体里，噬咬着她的心，搅动着她的五脏六腑，刺痛了她的神经，身体一切全部都移位了，支离破碎了，一片狼藉。

晚上做了晚饭，王英也是一口没吃。儿子也没有发现母亲的异常。二媳妇阿凤却发现了。她低声对老公嘀咕着：你妈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摆个臭脸给谁看呀？好像不乐意带亮亮似得，可是哥哥和姐姐的孩子不都是她带大的吗？王英还是听见了，她没有出声，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喂完孙子亮亮的营养餐后，王英一只手抱着孙子，一只手给他擦嘴的时候，一不小心，孩子就摔在了地上，然后没有听到孩子出声，王英吓坏了……

“ 亮亮，亮亮，”王英一把抱起孩子，大声急切地呼喊着。李俊和阿凤怔住了一秒钟后，李俊一把推开了王英，从她的怀里一把抢过孩子，一边急切的呼喊着，一边使劲的摇晃着孩子。“快上医院，快上医院，”阿凤惊慌失措地大喊道。

“我也去”，王英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哀求道，阿凤恶狠狠的瞪着王英吼道：你去干什么，你还想害死我儿子嘛。王英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和二媳妇他们冲出了门。她从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爬了几下，没有起来，她坐在地上禁不住大哭了起来。

等王英赶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进了手术室。在医院的长椅上坐着的阿凤见到王英那一刻，恨不得把她一口吃了，她冲过去大喊道，“你来干什么，亮亮现在是生是死还不知道，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别想活了……王英面对着阿凤怨恨的目光，她没有分辨，她木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当她把探寻的目光投向儿子的时候，她只看到了儿子板着脸，冷冰冰的眼神，儿子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可是这比打王英还难受。王英坐在不远处的走廊条椅上，呆呆着望着手术室的门。心里却在不停地默念着：菩萨呀，救苦救难的菩萨，救救我的孙子吧，如果能救活他，我愿意替他去死，菩萨，菩萨，所有的灾难都放在我身上吧……

接下来的时间，对王英是一种莫大的煎熬。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默默忍受着内心的折磨，她觉得自己身体的知觉和痛觉正在一步一步的丧失，她进入了一种幻梦的状态。她感觉孙子正笑着，蹒跚着步子向她走来，然后伸出了双手要她抱，她一把把他抱在了怀里……她笑了，然后一切都消失了，只看见医院冰冷刺眼的白墙。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到半夜的时候，孙子终于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王英没有想到这一摔，竟然导致了孩子颅内出血，看着孙子头上缠的一层层白布，还有身上插着的管子，她心如刀绞。一夜之间她头发都白了。

早上她佝偻着身子，迈着蹒跚的步子去为儿子和阿凤买来盒饭，小心翼翼的递给阿凤，阿凤接过饭盒，立刻当着她的面，就把盒饭扔到了垃圾桶。王英背过脸去，用衣袖把涌出的眼泪擦干。亮亮转入了监护病房以后，王英总算松了一口气。她默默忍受着阿凤的冷言冷语和敌意的目光，同时也忍受着儿子李俊像冰一样的冷漠。她基本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亮亮。王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挨过医院的这些日子，儿子对她是不理不睬，冷眼以对，阿凤对她视同仇人。但是看着孙子一天天好起来，能吃能喝，能叫奶奶了，王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孙子出院的前一天晚上，儿子终于和她说了一句话：妈，亮亮已经出院了，你过些日子就可以回去了，我已经请了一个有经验的保姆。

（五）

王英现在常常一坐下来，就是一整夜，她整夜整夜的坐在椅子上睡不着。想到以前的事情有时候笑一会儿，有时候脑子里浮现李成和那个女人的画面，她就不可抑止地低声抽噎着。她曾经给女儿打了一个电话，说了李成和那个女人的事情，可是女儿没有耐心地听了两句

，然后让她不要胡思乱想，接着就挂断了。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王英又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大儿子打来的，王英被动的听着话筒，那边传来大儿子的声音：妈，你在听吗，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莹莹又怀孕了，妈，你马上就又有一个孙子了，妈，你高兴吗，妈，你照顾孩子有经验，妈，我想你了，你看什么时候能过来，老二的孩子也快三岁了，妈，你就过来帮帮我们吧，喂，喂，妈，你怎么不说话呀？喂……王英把手机扔到了地上。只听到“啪”的一声响，手机没有再响。过了一会儿，王英听到了手机短信的声音，她懒得动，可是想到有可能是丈夫的短信，她在靠椅上好半天才费力的爬起来，捡起了地上的手机，她看完手机上的几个字，“你怎么把亮亮摔成那样了，老婆子，如果有什么后遗症，你活得了吗？”王英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扑在椅子上，蜷缩着身子，身体像筛糠一样的颤抖着，不停地抖动着，她压低声音呜咽着，

抽泣着，那声音像孤魂在低声嚎哭。哭了很久，王英太累了，她忽然觉得如果能够睡着，不醒过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可是她一刻也睡不着，那些像黑色幽灵一样的神经细胞整天在大脑里面群魔乱舞，刀光剑影，幻影重叠，让她一刻也不得安宁。

王英悄悄来到婴儿床边，她把房门关上。夜已经深了，她把熟睡的亮亮从婴儿床上抱起来搂在怀里，在她的小脸上亲了又亲，她轻吻着他的鼻子，小嘴巴，长长的睫毛，还有小脸蛋，接着又亲了亲他的小手，亲了每一个手指头，小脚的每一个脚指头。然后又轻轻把孙子放回婴儿床上盖好被子。她流泪了，喃喃自语道：亮亮，奶奶走了，奶奶不能再照顾你了，奶奶实在是太累了，让奶奶歇一会儿吧，亮亮，奶奶想悄悄的走，不能让你的爸妈知道，他们明天还要上班呢，亮亮，奶奶爱你，奶奶舍不得你们，奶奶太累了，奶奶没有力气了，奶奶想睡觉了，想睡着就不起来了，那土里多松软多暖和呀，亮亮，你会想奶奶吗，你还会记得奶奶吗，我的乖孙子，奶奶真的走了，奶奶会保佑你，走了，太累了，再也抱不动……

半夜等李俊被窗外扑通地一声巨响惊醒的时候，他立刻呆住了，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没有穿鞋，跑到了阳台上，只模糊看到九楼下的草坪上有一滩东西，于是他立刻来到母亲的房里，孩子还在婴儿床上睡得正香，而自己的母亲却不知去向，李俊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打开了阳台上的灯，等他慌慌张张跑到草坪上的时候，只看到了血肉模糊的母亲……

妈妈呀，你为什么要跳楼？

孝子奇遇结良缘

蜿蜒绵亘的大别山在鄂豫皖三省交界处耸起一峰，叫康王寨。寨边有座古村落，叫卫家坳。坳里有几十户人家，大多锁门闭户，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挣钱去了，只有村头大枫树下的卫瞎子家没断过饮烟，偶尔从屋子里传出咚咚的鼓板声，才使村子不过于清静。

卫瞎子脸面皙白清瘦，像个书生，可是个头矮，二十多岁还像个细伢。据说，他爸妈是表兄妹开亲。少夫妻自生出个小瞎子后，就常吵常打。后来，双双外出打工，没想到这一去，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一直没个音信。就这样，瞎子跟奶奶相依为命地过日子。

瞎子性情孝顺，每天讨来的饭菜总要先让奶奶吃了，自己才动筷子；有时讨得些零细钱，就攒着，不时买点肉，打点酒，给奶奶吃喝；还时常将外面听到的新鲜事讲给奶奶听，让奶奶欢心；冬天被絮单薄，瞎子怕奶奶冷，就抱着奶奶的脚睡；天热时，替奶奶打扇驱蚊。

因日子清苦，怕奶奶忧烦，就唱大鼓书给她解闷。奶奶以前是人民公社宣传队的大鼓书演员，还在县广播站办过专题节目呢。如今，又将唱鼓书的技能教给了瞎孙子，好让他乞讨时有个依托。而这小瞎子眼盲心明，聪慧异常，没几天，就能编会唱。这天，他又为奶奶唱上了一段：“世界上，人不平，贫富贵践高低分。几多人，枉劳神，雕梁画栋住不成。作小官，想大官，锦衾绣褥梦也惊。积钱财，苦钻营，贪足横财进牢门。到不如，做好人，好人自有天照应。甘淡泊，守清贫，大福不临祸不临。床铺上，铺稻草，一觉睡到大天明。

祖孙俩，虽赤贫，也有日月与星辰。讨一餐，乞一碗，不让奶奶吃半顿。心里闷，只怪我，照顾不周太粗心。愿奶奶，享天年，做个百岁老寿星。”

他奶奶听了这歌，心里轻松快畅，不觉打着鼾睡着了。瞎子见奶奶睡了，给她盖严被子，自己不禁悲伤地叹道：“唉，我今生遭受这般厄运，六根不全，又贫穷到这田地。不晓得前世做了么坏事，要受这大的折磨。今生少衣缺食，乞讨四乡，无功受禄，这又怎么消得了自己身上的罪孽哟？忽有一天，他想起奶奶曾讲过，从前一个叫黄士俊公的著有“十不可”的家训传世。何不也将历史上的和从电视、广播里听来的事编个“十不可”去唱给人听，劝人向善，养德自新，和谐乡里？于是，每天到村村寨寨将这“十不可”沿门宣唱:“一不可，负爹娘，养育深恩。须当要，学大舜，常思终身。”

有人问：“大舜是个么事人？”

他解释说：“大舜是个皇帝。先前未做皇帝时，继母百般折磨他，他总不怨恨继母，只检查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好，让继母生气了。后来，这继母也被感化成了慈善的好母亲。”

“二不可，薄兄弟，手足相侵。须当要，学夷齐，推让不争。”

有人问：“夷齐是个么事人？”

他解释说：“哦，夷和齐是两个圣人。兄伯夷，弟叔齐，是孤竹国君的两个儿子。那孤竹君，偏爱次子叔齐，想传位给他。叔齐晓得后，心里想道，按理这位子应当传给哥哥！于是，弃家出走了。伯夷得知父王想传位给弟弟，心里想，父亲的话应该听从，现在，我弟肯受命，而我如果不去主政，那弟弟自然会接受的。于是，伯夷也出走了。你看，夷齐兄弟那大的官都能推让，现在天下还有么事不能让呢？”

“三不可， 朋友间，见利就争。须当要，学雷锋，帮人心诚。”

一个细伢问：“雷锋是个么事人？”

“哦，雷锋是个大好人。他待别人亲如父母兄弟。他走到那里，好事就做到那里。毛主席还号召‘向雷锋同志学习’呢！”

“四不可，好赌博，坏了品行。须当要，学丛飞，日新又新。”

又个细伢问：“丛飞是个么事人？”

“哦，丛飞是深圳的一个歌唱家，他是个癌症病人，作了一首‘戒赌歌’，劝说世人不要赌博。他把唱歌得来的钱都捐赠出来救助失学儿童。他被评为“全国杰出青年”呢。

“五不可，在人前，谈女论色。须当学，马大嫂，作文劝人。”

一个大婶问：“马大嫂是个么事人？”

“哦，马大嫂，是个最近电视剧里的一个好人。她从不谈不传别人的隐私，不说三道四，化解矛盾。而今有一些人，专门以说女色事情为乐趣；还有的无中生有，造成风波，自作口孽，这都是败坏风气的破天大罪，要遭报应的。所以，马大嫂创作了很多歌谣，劝说世人。”

“六不可，吸毒品，自残了生命……瞎子每天就这样对人宣讲“十不可”。

他没细想自己这样做的影响和结果，只觉众人对他越来越亲近——乡亲见他来了，都嚷着跑前随后地欢迎他，牵的牵，扶的扶，这个给钱，那个给米。他不晓得他将“十不可”每天到村村寨寨的宣讲，把这里人都劝得上慈下孝，兄友弟恭，妯娌如同姊妹，相亲相爱，连细伢们都学得乖巧有礼貌。毫不夸张地说好像连天老爷也被他感动了。何以见得呢？

那四畈八乡，凡是他鼓板响过的地方，这些年都风调雨顺，物阜民丰。虽然村寨的青壮年都出外打工去了，可是，家家你帮我，我帮你，道不拾遗，夜不闭户，老少男女见面，都是你恭我敬，真是家和人和事事和。

寒来暑往，不觉到了大年三十。瞎子一天的走村串寨，乡亲们给了他一大袋的鱼、肉，还有肉糕、鱼圆子……沉沉的袋子让他乐滋滋的，他和奶奶可以过个富裕年了。他暗自盘算，明年我得有个新计划，要演些新节目来报答大伙的恩情。他想着用盲棍敲着鼓点哼出声来：“明年要，学好歌，个个爱听；还要学，说相声，笑得你前仰后倾；还要学，花鼓戏，一唱百应。再买个，扩大器，山应谷也鸣……”“扑嗵”一声，不慎跌入一个深深的枯井。原来，他越想越兴奋，不料一走神，误入了一遍茂林，跌入了猎人用来捕捉野兽的陷井。

幸好是一口废井，井底长满一人多高的杂草。陷井离山路远。这里，平时大白天也难见行人，眼下是夜晚，家家都在过年，路上早没人影？这时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

瞎子在井内上下攀抓了好一阵子，可是井壁平滑陡峭，像堵高高的城墙。他见用尽一切法子都无际于事，便去摸手机，袋里空空，糟了，丢在家里了！他寻思道：“唉，幸亏井中无风，篮中有食物，一两天还不至于冻死饿死。只是可怜的奶奶见我没回，定到村头遥望…

…”瞎子叹到这里，想起奶奶平日里对自己百般的慈爱，不觉眼泪扑扑地往下流,放声大哭大诉起来。不过，他的哭诉有些不同，他架起鼓，敲着点子，合辙押韵地哭诉，直唱得草木也动悲情。他唱道：

“不肖儿孙在井底，自思忧闷。思在前，想在后，好不伤心。生只在，天地间，又贫又困。没老子，没娘亲，泪浇我心。又孤苦，眼又瞎，无人牵引。独一人，沿门喊，叫化为生。我今日，纵饿死，命该注定。辜负了，我奶奶，养育深恩。为人孙，若不能，把亲养定。

还不如，那畜牲，枉自为人。想起来，我奶奶，真的苦命。白白的，在卫家，受苦一生。指望儿，去打工，渡过残生。

谁料想，十多年，没信没人。丢下了，奶与我，两个光人。亏我奶，苦养育，把我抚引。心只想，孙长大，光继门庭。因此上，不畏苦，不怕穷困。实只望，奶与我，共渡光阴。哪晓得，今日里，落入深坑。今夜晚，过新年，家家喜庆。哪一家，都不是，鞭炮升平？我奶奶，病在床，谁人过问。病奶奶，肚子饿，何物来吞？病奶奶，不知我，跌入枯井。病奶奶，还望孙，即刻回程。耳听得，爆竹响，声如雷震。直摧得，肝肠碎，心似火焚。病奶奶，料也是，千般愁闷。一夜里，悬望孙，必是病上加病。恨不得，生两翅，飞出深坑。

服侍我，年迈的，唯一亲人。昏沉沉，坐井底，自思自问。只默念，大慈悲，救苦观音。只默念，大慈悲，救苦观音……”

瞎子在井内，疲倦得昏昏沉沉，气息渐微。恍惚之间，好像有神走来，对他说：“你前世是一个浪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天天进出在烟馆、赌场，抛家不顾包二奶，不管父母死活，专做不忠不孝的坏事。所以，罚你今生眼瞎，贫苦乞讨，磨你心性，待灾难期满，饿死枯井中。所幸你今生有点孝心，心性温良，可以抵消一些前世的罪过。你又将黄公“十不可”改编劝世，上天纠察神，说你劝善有功，不但将你饿死的罪改了，而且还将赐你福禄绵绵。但是你还要再熬上几天，到那时，自有救星到来。想到这里，瞎子惊醒，陡闻异香扑鼻，知道可能是菩萨指点，安心静坐，等候救星。不一会，又缩成一团，昏睡过去了……

说也巧，正月初三夜里，一个人赶着头驴唱着小曲朝林子这边走来。他就是这里闻名的天麻种植大户施仁。别看他长得五短三粗貌不惊人，却是个“雨作草帽晴作伞”有心计的人，前些年，大伙一波波地涌向大城市去打工卖力，他却偏偏“咬定青山不放松”，凭着一手祖传种植天麻的好手艺，承包了几架山梁，全种上天麻，一下子成了先富起来的人。可他还不满足，近年又押上全部家产，与农学院联手实验“康王天麻一号”和“康王天麻二号”。去年“康王天麻一号”在深圳、香港卖出了千万的好价钱。他知道，年后要将新培育成功的“康王天麻二号”投入生产，需要大量资金，因此，他特选在初三跑了趟银行，在驴背上搭上几个破麻袋，哼着小曲乐悠悠地进山了。

突然，几对绿光横在前面，施仁一怔，知道遇上了狼群。对峙半晌，狼群仰天嚎叫，毛驴吓得撒腿狂奔。施仁拼命地在后面边喊边追，可是，不一会毛驴突然消失得没踪影了。他哪里知道毛驴“扑嗵”一声，掉到枯井里去了，把个本来半死半活的卫瞎子砸个五雷轰顶，晕厥了过去。

第二天，毛驴的叫声唤来几个拜年客，意外得驴，欣喜万分，正要打捞，井内竟有人喊叫“救命”。大伙大惊失色：刚才明明是驴子叫，怎么一下子变成人了，莫非是新年上气的撞上鬼了！彼此大眼看着小眼。一个胆大的人说：“嗨，不管是驴还是精，捞起来再讲吧。

我们人多，还怕他个马精驴精的不成？”

大家齐心协力，连人带驴一并捞了起来。定眼一看，嗨，这不是卫瞎子吗！忙问来由，瞎子如此这般地向大家说了一遍。

大众齐声说：“嗨，你这是福报，观世音菩萨让你在这儿等收过年大礼呢！”大伙边说边笑，把瞎子送到家里。

瞎子千恩万谢地送走众人后与奶奶商量说：“丢失毛驴的是邻村的施仁大叔。他一定心里很着急，他可是我们这一方的大善人，我得马上告诉他，让他把失落的东西快快拿去才好。”奶奶说：“是呀，善人应有善报呀！乖儿，你么样晓得是施仁的呢？”瞎子说：“当时，我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他的喊声。只可惜冻得有气无力，不能应答。那麻袋上还有一股浓浓的天麻味。不是他，还有哪个？”俗话说，老天给人关上一扇门，就会开启一扇窗。瞎子虽眼睛不能使，听力和嗅觉却特灵敏。“肯定是他！”瞎子有把握地说。奶奶却仍放心不下，说：“这几大袋贵重东西，要有个闪失，人家怎的受得了呀？你千万细心点呀！”“放心吧，奶奶，我有办法，管叫他人听了莫明其妙，叫失主一听就知道！”边说边摸到门前拴着的毛驴旁。那毛驴见有人来，便用蹄子爬着地，打着响鼻，伸长脖子，“啊昂，啊昂

”地叫个不停。瞎子忙拨通施仁电话，把手机递到驴嘴前。那边，忧愁得不想活的施仁突然听到高昂的驴叫，像忽有仙乐飘来一般，一阵热血充遍全身。他想：“我莫不是在做梦吧？”她媳妇岑德掐了一下施仁的脸，说：“不是梦！倒是活见鬼了，还从没听说过驴子能打电话怪事！”这一说，施仁吓得毛发倒竖，双目圆睁，迅速关掉手机。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施仁抖擞抖擞精神说：“先来看看驴子拨的电话号码再说！哟，是卫瞎子的电话号码呢？都说瞎子通鬼神，难道——”没等他说完，媳妇说：“那就更是出鬼了。听说卫瞎子大年三十摸出去，不知摔死在哪条山崖下，至今还没找尸体呢！他奶奶快急死了！”施仁说：“嗨，不管鬼不鬼，我俩得快快拿些年货到卫瞎子家去看看，驴丢了找不回，人死救不活，可不能让他奶奶过个凄惨年！”

施仁夫妇来到卫瞎子门前，真切地看见树上拴着自己活脱脱的毛驴。还没等他俩进门，耳朵尖的瞎子就嚷开了：“是大叔大婶吧，恩人快快请坐！你的东西都在这儿呢，快拿去吧！”施仁见门旯旮里的几麻袋原封不动地堆在那儿，激动地说：“你才是我的大恩人呢！损千万钱财我不心疼，要是丢了与农科院一起研究成功的‘康王天麻二号’菌种，那可真的要了我的命啊！”瞎子仰着头眨巴着深陷的盲目笑着说：“当时，虽然，你那飞奔而下的毛驴砸在我身上，像天塌下来一样沉哟。但是，要不是驴子的大嗓门唤来乡亲，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饿死也早冻死了哟！”施仁媳妇：“是你救了我们全家，这点小意思无论如何要收下。”说着，不由分说地硬将年货和一撂票子塞给瞎子，便牵着驴，驼着麻袋，双双长长一揖，喜洋洋地回到家中。

这天夜里，施仁做了个梦，梦见路途中遇见一个老头，鹤发童颜，手执藤杖，缓缓而行。施仁忙向前拱手问道：“老人家高寿，从哪儿来，到我们这大山里来做么事？”老人举起藤杖答道：“老汉我虚度光阴，三劫而已。特为卫家孝子功果园满而来。”施仁又问：“你老现在又要到哪里去呢？”老人答道：“特地为世上糊涂人指点迷津而去。”施仁见老人有些不凡，便不再往下问了。老人又问：“请问有几个儿女，都成家立业了没有？”老人这一问，只问得施仁哑口无言，咽喉发哽，眼泪直往下掉。老人又说：“为何事烦恼伤心，能不能对我说说，说不定还能替你解愁消闷呢。”施仁拭泪答道：“我四十多了，还没个儿女。所幸十八年前在城雪地里捡回一个丢弃的女婴，现在已长大成人。不怕你笑话，心里总有些惭愧。”老人说：“不必如此，万事该能求哇！”施仁一惊，问道：“不知么个求

法，敬请你老指点。”老人说：“你可晓得《三字经》上所说的窦燕山的故事？他先前做生意，为人心术不好，三十余岁无子。后来改过行善，广行方便，见善必为。过了三年，阴功浩大，老天赐他五子，齐登科甲，加寿四级，无疾而终。你要切记：求人不如求己呀！

”老人见施仁听得入神，用藤杖向施仁外额上一点说：“你明白吗？”施仁见藤杖戳来，眼一闭，等睁眼一望，那老人霎时不见了，吓出一身冷汗。施仁这才明白是神人在点化。醒来后，将瞎子落井的事，和又在梦中遇老人的事，一一对媳妇说了一遍。

媳妇说：“老人说的有道理。我们年近半百，还没子女，这些年虽苦干攒了些钱，但留下又有么用呢？眼下山村里留守儿童和老人多，省些钱救助失学儿童，再办一个养老院，抚养孤寡老人！”“好喂！我也正这样想呢！”施仁果断地回答说。

再说，施仁家收养的那个女婴叫冬梅，长得虽不十分标致，却聪明能干，又很孝顺，不愿外出打工，留在父母身边养蚕种天麻，服侍双亲。夫妇俩把她视同亲生的，当作掌上明珠。

一天，媳妇岑德对施仁说：“冬梅现在你长大成人了，常言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们也应该替她选个好人家，一来她终身有个靠，二来我俩也有个交代。”

施仁说：“是呀，只是山里的小伙们大都外出打工了，找个合适的人难呀！”他皱皱眉头，思考了半天，接着说，“山那边卫家坳里的卫瞎子到还是个好人。虽然眼瞎，面像清俊，心性纯良，有教养，做人也地道，也算得半个文化人，出言吐词，教化乡里，与人有益。

对他奶奶至诚至孝，将来一定有出头的一天。”

岑德答道：“你说好不算，还得听听冬梅的想法。”于是，岑德去天麻窑里与冬梅边干活边聊，她说：“你现在已经长大成人。已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可是这山里只剩老弱病残……”

“我又不是王府千斤格格。”冬梅接过话说，“山上的树不也有个曲直？直有直用，弯有弯用。那卫家的不是也唱过‘夫妻好，共百年，只羡鸳鸯，莫羡仙，鸳鸯有情直到死，天仙有翅飞上天’吗？找个踏实人能过日子就是了！”其实，冬梅是有所指的。这几天，她没少听父母夸赞卫瞎子。当时，他就思衬过：嘿，这个瞎子困不丧志，穷不撩倒，还是条汉子呢！岑德面有难色地说：“有人提过卫家。我总觉得不算怎么般配，你好像有点儿亏。我总想在城里找一个。”

冬梅红着脸说：“井里蛤蟆井里好，城里有个么事好？连空气都霾了。城里人心肠杂，结婚离婚像换衣服一样地没谱儿，我合不来。再说，要不是爸妈把我从雪地里检来，哪有今天？这些年，爸妈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的看待……我只听二老的安排！”

岑德这才明白冬梅心愿。便托人将卫瞎子接来面谈。瞎子见了施仁和岑德，躬身作了个揖说：“二老叫我来，有什么指教？”施仁说道：“特地接你来我家，不是为别的事，只是我女儿冬梅，她人品很好，又勤快……我想认你作女婿，不知你么样……”瞎子被雷击了一下似的，巴嗒巴嗒地眨着盲眼答道：“哎呀，二老开玩笑了。你们都晓得，我前世修的不好，今生又六根不全，孤苦丁零的，每日乞讨四乡，归来只够一日之粮，哪还敢作非份之想哟？快莫误了你家好女儿的前程，抱怨终身！多谢二老厚爱，我实在不敢承当了！”说完，摸着棍子转身就走。

施仁忙拦住他说：“你家的境况我自然知道，你就不必想那么多了。至于接亲办酒的事，你就别管了，我们来安排就是了。你回家去告诉奶奶，选个吉日，迎亲就是了。”瞎子口中虽连称“不，不！”心中却高兴，连忙起身，长长地作了个揖，步子矫健了许多，盲棍敲成了一串铿锵的鼓点。

不到两个月，施仁就在大枫树下帮卫瞎子建了座漂亮的楼房，岑德又将屋子收拾整洁，将红红的嫁妆办得齐齐整整。然后，接卫家祖孙到新屋住下。过不多时，佳期到了。岑德既作媒人又作妈地将冬梅接到新屋，并将几十万元的存折递给冬梅，说：“冬梅，这些年，你为我们做了好多事，不是养蚕，就是种天麻、加工天麻。妈心里有数。这是我们的一点薄薄意思，你就用心撑起这个家，好好过日子吧！”

“这钱我不能要！”冬梅边推边激动地哭谢道：“爸爸妈妈你们给我盖了这好的楼房，又办了这多的嫁妆，哪还能要钱呢！”

岑德又说：“女儿呀，别再推了。就算是借给你的要不要得？你是盘天麻的好手，今后发了，再还给我要不要得？我们老来无依，将来还望我女儿帮顾帮顾呢！”说到这里，长叹口气，咽喉一哽，说不出声，一家三人抱头大哭。

冬梅自嫁到卫家，十分孝敬奶奶，恭敬丈夫，和睦乡邻，百事料理得顺顺序序。冬梅受施仁和岑德的恩慧，时刻难忘。一天，对婆婆丈夫说：“爸爸妈妈对我们太好了，我们用么事来报答呢？”

瞎子说：“我也时时在想，‘受得人点水之恩，须当涌泉相报。’但你娘家又不缺么事，怎么报答呢？”

奶奶说：“听说五脑山的菩萨灵。我就去那里多烧些香纸，托神灵保佑两家平平安安，保佑你岳父岳母生意做的顺顺利利，好不好？”冬梅点了点头。

再说，施仁夫妇自为冬梅办完婚事，了却了一桩心事，十分高兴，身子骨也像青春了许多。一天，岑德对施仁说：“我这些时，肚子内有些不熨贴，睡觉吃饭却还正常，不晓得是么搞的呢？”施仁见岑德这样说，就忙请一位中老名医把脉。医生竟说有喜。施仁连连摇头说：“嗨，你就别开国际玩笑了！明年就做五十岁的生，哪还有么事喜哟？”

岑德心里却暗喜，虽有些不舒服，也不吃药，只是有些脚酸手软，一吃荤腥的就想吐。不觉十月胎足，瓜熟蒂落，生下一个胖胖的儿子，都长得虎头虎脑的。这特大新闻像长了翅膀在山坳里飞，乡邻亲戚朋友都来恭贺。那天，喧天的锣鼓，动地的爆竹，把山沟里快闹翻了。

不多时，卫家也传来喜讯，冬梅生下一个‘千金’。施仁夫妇听到喜讯，连忙烧纸上香，感谢上苍。

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两家孩子，一起手拉手地上学读书，好得亲兄妹似的。而且又都十分聪明，凡是读过的书，都过目不忘。三年前，两个伢子都考进了鄂东名校黄冈中学。今年高考，一个考上了清华，一考进了北大。请客的那天，施仁笑着对冬梅说：“冬梅，现在，都说要解放思想，我们也解放一回好不好！两家就不讲那么多的禁忌罗，儿女们就结为姻亲吧！”

冬梅笑着一拍大腿连连说：“好喂，要得，要得！”瞎子仰望着天花板，眨巴眨巴着盲眼说：“好倒是好。只是乱了辈份。”冬梅恍然大悟，猛拍大腿：“哎哟喂，爸呀，妈呀，那我们和孩子么样叫你们呀？”一时间，屋里屋外充满了笑声。

作者简介：苏锦秀，又名苏小小，70后，久居湖北省武穴市。中国闪小说学会会员。湖北省作协、省摄协、省民协会员。湖北省“首届全省文学期刊主编培训班学员”。业余现任黄冈市群艺馆文艺期刊《赤壁》执行主编、武穴市文艺期刊《大江》编辑部主任。

因为懂得

一

因要给春风快递样刊，我向他要地址，春风笑着说：“我去拿行吗？顺道去看下你？”

我吓得不轻。坚决地说：“我这破破烂烂的小城，不好玩，你别来，我还是给你寄快递吧。”一直都非常自信的我，突然心虚而惶恐起来：距离产生美。春风看到我老成这样子了，会不会把我丢了，不跟我玩儿啊？！

春风又说：“那好，等以后去省里学习或参加活动什么的，我们一起去武汉啊。”

这创意不错，我高兴着欢呼：“真的？”

春风也乐呵起来：“真的。晚上我还陪你去逛街哈。”

我马上得寸进尺：“那你给我买个脖子上挂的，或者手上戴的小饰物天天陪着我行不？我逛累了，你背我行不？”

春风好脾气地连声应和：“买，买！拎包，背你，那是我必须做的。”

我还有个想法，没好意思说出来：我喜欢在大城市的夜里坐公交车，看一路的灯火阑珊夜色迷离，如果你愿意，我们一起坐车夜游行不？

春风是领导，去省，方便得如同串门；我一介平民，文学的道路上，业余亦写亦编独自勤奋了好几年，还都没去过省作协。猴年马月，能同赴省城啊？只为相见。

但毕竟是有了共同的梦想，日子就似乎有了盼头，有了想像。

而这机会，说来就来了，在这个春天。阳春三月，春光明媚，我收到省作协的一个大规模高档次的培训通知，看到名单上春风的名字必然在列，我一个人悄悄笑出了声，这机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惊喜，这么让我充满遐想：春风，春风，共你热烈喜相逢，屈指可数！

二

其实，好像是春风硬闯进了我的生活。去年盛夏，在一本有我散文作品的杂志上，偶然遇见了春风的诗文，很喜欢，于是在网上找了他的许多作品来读。那些美丽的诗文，构思精妙，语言优美，意境清新，感情纯净，主题积极，读之让人如沐春风，唤醒我沉寂的心田，感叹在这寂寞的文路，原来还有像我一样孤单而执着的行者，于是，我私自称他为春风。

我心性清冷、内向而安静，与春风无任何交流，只是默默地喜欢那些诗文，如同独自欣赏一处心仪的风景。秋日的午后，我收到一个厚厚的邮件，是春风寄来的他主编的文集和他的一些作品，没来得及细读，春风就打来电话，问我是否收到邮件，声音很是清亮，语气却极官腔，我不习惯，也不喜欢这哼哈的官腔，只是礼貌地道谢。

日子依旧在忙乱中一天天地重叠，因那次电话的不适感，让我与春风的诗文渐渐淡远。一些时日后，春风却又打电话来，闲聊些文字和一些共同熟识的文友；突然蹦出一句“文人嘛，大都是穷酸的、多愁善感的”，这句话倒让我很吃惊，身居行政要职的春风，和素不相识的我说话，却也这么直白！春风没有第一次打电话时那么重的官腔，我心里又有了以前那种亲近的感觉。

春风打来的电话多了后，我笑话他：“你跟我官腔时，肯定是你办公室里有人在；你很自然地和我说话时，那就是你一个人在办公室。”

春风就笑：“呵呵，常常是刚给你打电话，就有人进来汇报工作、签字什么的……”一向刁蛮任性的我，突然良心发现、通情达理起来，知道感恩于春风了。毕竟，春风那么那么忙，毕竟，春风没有惦记我的义务，好不容易在下班前抽空给我打个电话，还得随着环境，反复变换语气，还得承受我的无理抢白。

“我在省作协办事。”

“我在去武汉的路上，你在干吗？”

“你发我邮箱的那组散文我看到了。我也是由一个普通的作协会员，一步步写到今天的领导地位的。一起努力！”

“我在读漓江版《2013中国年度诗歌》，你在干吗？”而此时，我也正在读刚买的漓江版《2013中国年度微型小说》，因有我一篇小小说入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到样书，昨天叫同事帮我网购的，一读为快。……春风隔三岔五的发来这些短信，虽然温暖了我单调寂寞的日子，可我却还是高姿态地叫嚷：“啥年代了，还时兴短信啊？手机QQ、微信，多方便，还不用花钱，一天和你几个短信来回，这消耗可浪费哈，你高官，我可贫民！”

“我不会玩手机QQ和微信。”春风说。

我是送话费的手机，分月抵扣话费，到了月底，总提心吊胆地怕闹饥荒被停机，我态度坚决地随口吓唬：“要不你就想办法学会，要不你就帮我交话费，二选一。”

第三天中午，春风电话来说：“你查下，我刚帮你充话费了。过几天你要出游张家界，就不用担心电话费不够用了，山上冷，记得带衣服。”

我傻眼了，什么世道什么日子啊，天上掉馅儿饼啊，还刚好就被砸中了？先高兴下再说，乐得自个儿哼哼：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黄榜中状元，中状元，穿红袍，帽插宫花好啊好新鲜哪……我的黄梅戏可是很拿得出手的。

三

我是个安静的冷人，手机里一年也难得有一个已拨电话。都是春风短信来，我再回复。可是随着寒冷的冬天一步步逼近，我始终被动的状态，居然隐密地发生了变化。原来，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短信，竟像春风化丝雨，一寸一寸地浸染到我寂寞的心田，悄悄渗透到了我的生活，成了我精神上无法割舍的温暖和依赖。有时几天没收到春风的短信，我竟然会猜想，春风忙哪去了？我就去他们那个非常火爆的本土文学论坛侦察，细细翻看这几天来，有没有春风的主题帖和回帖，有没有他在最新会议上的讲话照片。如果有春风在论坛上的痕迹，我就很安心，这几天，他肯定是太忙，顾不上我哈。如果找不到春风在论坛上的行踪，我就紧张，春风是不是又病了？

我这紧张是被春风吓的。前些时候的某天下午，我正为一个老客户的大团购忙得焦头烂额，春风打电话来时，话没说完突然挂了，我吓一大跳，赶紧发短信问他怎么了？春风回说：我刚才是要去拉肚子。我问：你瞎吃了啥？又捡家里剩菜剩饭吃了吧？春风说：我好像只吃了点叶菜……这个人，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听说他拉肚子，我恨得牙痒痒！四十好几的人了，都不知道照顾自己。有次夜里9点从武汉赶回，直接奔办公室去写个急要的稿子，问他晚饭哪吃的，他说夜里回家自己搞点吃的，他到家时11点多了。这样的一个工作狂，真让人放心不下啊。据说从事文字工作的人，都容易患“三高”，我这里有一种听说能防治“三高”的特产银杏茶，忙买了新茶快递过去。不知道春风有没有喝茶的习惯，也不管春风是否“三高”，其实“三高”和拉肚子也没关系的。

几天没收到春风的短信时，我也偶尔会主动发个信息问候一下，春风总是简单而快捷地及时回复过来，说他在忙啥。我就不高兴地吼吼：“再忙，也得发个信息我啊，不晓得我牵肠挂肚啊，不晓得我六神无主啊，不过只浪费你一两分钟的宝贵时间吧。”

春风确实太忙，忙文学忙公务；我也难得闲暇，忙职场忙家务。读书，写作，编刊，都是我们的业余爱好。忙碌的间隙，收到三言两语的短信，知道彼此在相互惦念，心里便会春意盎然，春风有时兴起，也恰到好处地跟我说几句精妙的晕话，能逗我乐呵好几天。

最开心的时候，是彼此分享相互的喜悦：又获奖了，又上稿哪大刊了，又收到多少稿费了……每次收到稿费，我总是去买本喜欢的书，余下的就累积起来，每年的秋天，一个人去远方看风景。春风说：“买啥书，去买新衣服穿！”喜欢的漂亮衣服，永远是女人无穷无尽地向往，而我身材娇小，酷爱风格传统、古典、优雅的旗袍，那就买吧！每遇换季，春风又说：“换季了，去买新衣服了吗？”女为悦己者容，只为那一句温暖的叮咛，于是，我又开心地去买喜欢的旗袍，好像花的是春风的钱钱，不是我自己的稿费。

其实，春风随意的谈吐，都能让我学到不少知识，明白很多事理，得到宝贵教益。春风事业有成，勤奋自律，博学多才，真诚善良，幽默风趣，光明磊落，善解人意……春风的思想、智慧以及这些可贵的优良品质，像一盏亮在浮华尘世的明灯，吸引着我情不自禁地去靠近。我常想，如有机缘，好想去看看春风的故乡山水；我还想，倘若在哪天，能与春风相见，给你唱支歌好不好？就唱《梁祝》？亦或《千千阙歌》？

人世间有一种遇见，是心与心的相逢。我们都很率性很坦诚，轻松地交往，从不向对方需索，亦很少谈及各自的工作家庭和日常琐事，一个电话的三言两语，一条短信的相互问候，都是心灵的呼应、陪伴和慰藉，纯洁质朴、毫无杂念。我把春风的短信都养在手机里，偷闲的时候就拿出来一遍遍地看。每每想起春风，我心里就开满了花儿，常常默默感谢上苍，遇见春风，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因为有你，我便晴天。我希望并祈祷，这份不惹尘俗的情谊，不要从我的生命里消失，我常在心底默念：春风，春风，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四

四月春深，繁花似锦，小雨轻洒，美如梦境。在去武汉的客运车上，我一边欣赏着窗外流动的风景，一边沉浸在这些温馨的往事里。明天培训上课时，就能见到春风了，心里泛起春光无限。晚上安顿好后，夜色已深，手倦抛书，给春风发短信：室友不在，虽然很累，还是睡不着，你在干吗？春风回复说：在房间里看书。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像塞满了草，心神不安，辗转到凌晨3点，听夜雨敲窗，看街灯孤立，睡眠不好，我心慌不已——明天撑着一张被失眠残害得蜡黄蜡黄的脸，可怎么见人啊？

我极不适应和陌生人相处，而且是第一次参加这样大规模的培训，磨蹭到会议前半小时才去早餐厅，我一眼就从大餐厅里瞅出了春风，正坐在女人堆里边吃边谈，神采飞扬。如果春风有心，自会认出我来。我端着盘子寻一个角落，恪守矜持，默然独坐。这样的鲜明对比，让我觉得自己是如此低微。

上午的课间茶休时，我弱弱地看了春风一眼，可春风仿佛与我并不相熟，到另一堆人里谈笑风生，我亦知趣，环抱双臂独立于会议室的窗前，淡看窗外的碧树滴翠，月季妩媚，风儿在林间你追我赶，自由嬉戏。优雅的背景轻音乐舒缓地响起，流淌的竟然就是我想唱给春风听的《梁祝》和陈慧娴的《千千阙歌》，自顾自地低徊婉转，如此惊人巧合，如此触人心弦，硬要逼出人心底的泪水。曾经在心里排练了无数次的见面，竟是这样的视而不见，哪怕是递过来一个温暖的眼神，或是一个暗喻的手势，也会让我有些许安心啊。突然觉得心里就像有根棍子在使劲搅伴，酸涩难言。

晚餐后，时间尚早，大家都聚集在广场上闲聊或拍照，空气清新，天色清明，三两学员结伴而行，漫步街头。眼睁睁地看着春风从我身边走过，却无能为力。已近黄昏，清风吻脸，宽阔的街道两边，偶有香樟如盖，碧亮滴绿，大道正中的隔离带里，月季繁盛，清香盈风，热闹妖娆，如一匹锦缎绵延，望不到尽头。淡雾轻笼，暮走东湖，街灯零落，夜色恍惚，看身边人来人往，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不在灯火阑珊处。我恍觉万家灯火，都是一根根漂浮在人世的肋骨，谁是谁胸前的肋骨，谁又找到了自己的肋骨？一根根孤单的肋骨，在这滚滚红尘里游荡着，飘零着，期盼着能邂逅与自己说得上话的人，一句顶一万句。

回到房间后不久，武汉的一个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生的江湖兄弟打电话来：“你QQ签名上说，你都到武汉了，怎么不和哥联系？晚上哥带你去逛江汉路哈！很多漂亮的打折衣服呢，呵呵。”我以前偶到武汉办事，都是提前联系这兄弟，热情的兄弟每次都鞍前马后的照顾着我。每次见面，我和江湖兄弟都把自己的身份证放餐桌上并排着，看两个身份证上年月日的那段一模一样的数字，然后一起开心地笑。

虽然也很想念这个好兄弟，但我还是哪都不敢去，不知道春风会在哪晚有空，会叫我一起去逛街或随便走走，为了曾经的相约，我宁愿这样夜夜独自守候……午夜梦回，一身冷汗，又是凌晨3点多，我还是给春风发了条短信：乱梦缠绕，彻夜难眠，你还好吗？

手机很快就像以往一样显示发送回执提示：春风已收到信息。

我明明知道，春风不会给我回复信息。

五

……明天举行毕业典礼。又是雨夜，冷雨敲窗，声声如愁，愁绕心底。一起培训学习的数天来，电梯间，餐厅里，培训中，广场外，我穿着我美丽的旗袍，常与春风擦肩而过，春风的视而不见，我百思不得其解。一些从不曾细想的片断，逶迤而来……在那些相互联系的日子里，我总是个安静的守候者。很少QQ 留言，因为春风的概不回复；也不敢主动给春风打电话，自知自己是那般口舌笨拙，也担心春风太忙，没空接电话。

我唯一主动打过的一次电话，还是上个月的事情：“你猜下，什么情况下我才会主动给你打电话的啊？”春风笑着说：“肯定是你最郁闷的时候了！”然后又说：“怎么不挂掉，我给你打过去啊？”

我欢呼道：“呵呵，还记得给我省话费啊？我才不舍得把郁闷传染给你哦，我是最开心的时候才给你打电话呢！我刚看到国外一家报纸今天的电子版上有你的作品！你的作品都飞出国了，祝贺祝贺！”

其实每次接春风的电话，我都是一个倾听者；每次打电话来，春风总是直奔主题，我曾认真地高声埋怨：“你家的小狗小猫也有个名字吧？我连个称呼也没有，我连个小狗小猫也不如啊？！”也许在春风那里，我是个连称呼也省略了的、不被尊重的人。

多少年来，我安静得从不主动与人交往。用写作的方式和自己说话，希望在写作的路上，邂逅某个相通的灵魂，文字取暖，相互陪伴，我以为春风便是，原来，那只是我一个人的美好想像。曾经的陪伴，我也许只是在填补春风的一些寂寞时光，我们都是生命的棋子，在时间的手上，那样地轻，那样地无助，我不眠的灵魂曾经整夜整夜地寻找，是多么的苍白和徒劳。

一夜急雨，敲打着人世间无数寂寞的灵魂。孤单才是生命的真相。

大雨像恋人离别时的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结束了几天的培训学习，学员们依依惜别，各自回归，今日一别，再见无期。以为不露痕迹，思念却满溢，我又想起了春风，心里泛起隐隐的失落和感伤，像一场难与人言的暗恋，无地自容；又像突然失去一直依赖的精神支柱，心生不舍。忙碌不是不牵挂的理由，突然被春风冷落，我心里翻腾着百般憋屈和千种不解，却不会去追问原由，唯有优雅转身，不让自己的自尊受辱。有时我想，如果没有这次相见，我们还会不会像从前？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我们永远不要相见。

没有未完的故事，只有不死的心，我需要时间，来抹平心底的波澜……因为温暖和信赖，春风是长在了我心里的一棵树，为了自救，必须连根拔起，当疼痛阵阵袭来时，对疼痛本能的恐惧，我决定了自此逃离，含泪在心里与春风诀别：“春风，春风，你是我无法触及的倾城温暖，我是你不能知晓的兵荒马乱。你要撇下我，我能有什么办法？春风，真心感谢你给过我的温暖和陪伴，你奔你的前程似锦，我守我的荒芜人生，各自安好，便是晴天！”

读书，写作，编刊，遗忘。时间太瘦，指缝太宽，恍惚之间，又是夏天。春风以年为圆，在我生命里划了一个圈，美丽邂逅，不辞而别。我又回到了一个人的世界，与世无争，默数流年。读书，是为了遇见更好的自己；写作，是与自己说话；编刊，是为他人做嫁衣；遗忘，是给岁月最好的纪念。可是没有人知道，我一个人，有多么地安静，多么地沉默，多么地孤单，多么地不开心。

因为懂得，所以相安。我深信不疑，那些相伴的日子里，暗涌的涟漪，深藏的情愫，相互的珍惜，曾经在生命里那么真实的存在过。我感恩生命里每一个曾经给过我温暖的人，他们带来的种种，均是为了帮助我生长、行进、完善、纯净。我还是习惯性地去春风那里的文学论坛，论坛依旧繁盛热烈，春风依然是众星捧月。我开始在ＱＱ空间里写简单的日记，牵挂我的人，自会来看我的心情文字，春风从没来看过，也再没和我联系。

一个老兵的记忆

更 夫

题记：纪念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胜利70周年

民国三十一年，我还不满十六岁，被国民党挺进军抓壮丁抓到大悟当兵了。新兵训练很苦，不光当官的打人，经常连饭都吃不饱。原以为下到老连会好些，其实下老连更苦，几乎每天都要打一仗。当时的生活非常艰苦，因为是杂牌军，供给也不顺利，，靠酬的粮食也不充足。记得有时吃饭没菜，炊事班把盐巴拌着大米饭做菜，吃几口淡饭再吃一口咸饭。偶尔也征些黄豆，为了能多管些时日。炊事班给每个班发一把泥巴坐壶，把炒好的豆子装在里面，交给各班班长，吃饭时士兵把筷子伸进坐壶里挾，每个人每回只能挾一次,挾一次有一粒就有一粒，挾着没有就没有，要让下一个挾，如果你挾二次就会被班长打的。我三月底过生刚满十六岁，那时我饭量大得吓人，所以天天都几乎是饿着肚皮。尽管长官天天讲打谁打谁有什么战略意义。可能因为家庭信仰佛教的原因吧！打仗杀人总是没有兴趣。或者说还恐怖。所以对我来说，打谁都没有什么道理可言，当看到每打一仗时，战场上尸横遍野，死的都是可怜的人啊。

我想既然抓来了，离家千里迢迢，什么欲望都放下了，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想着哪天要是死，吃个饱肚子再死就算是阿弥陀佛了，别像那些死去的战友，不明不白地死了还是个饿鬼。

因为我身强体壮，个头高大，被编入了机枪连，民国三十一年（42年）国共再次磨擦。我们驻军在湖北大悟。八月一天，我军得知新四军第五师的张体学部要从我们的驻地经过。夜里我们接到命令在大（小）悟山一个山谷口设下埋伏，准备一口气消灭他们。原后要是新四军有人查起，就说是误以为是日伪军，错打了的。我们守了一夜，不知张体学的部队从那里得到了消息，结果没从这里经过，那天晚上我们也在那里放了些枪，那时有个规定回收弹壳。你打的弹壳拿回来可换些钱。我就想找几个子弹壳兑点什么吃的。

第二天，我扛着一挺轻机枪去找子弹壳。看到老乡村边的枣树上有枣。就把机枪靠在树边摘枣子吃。这时从村里走出两个老百姓，当走到离我不远时，我发现这两个人不像老百姓，马上从树上跳下来，同时，那两位“老百姓”也从村前的田岸上跳下，一个和我同时抓到机枪，另一个则掏出手枪顶上了我的脑壳。完了完了，我心想完了。听长官们说新四军有个叫便衣队的部队，个个身手了得，而且个个心狠手辣，专们暗杀长官和暗抓他们的散兵，他们都像魔鬼一样地残忍，如果被抓去了不是扒皮就是掏心，用枪杀的基本没有，除非你拼命他打不过你时才会开枪打死你。因为新四军穷，子弹少，用刀杀就是你烧了高香。所以我想完蛋了，还想拼个一死，不想和我抢枪的人比我还力大，一把就把机枪拽过去了，拿手枪的很麻利将我双手反擒背后，我拼着命地反抗。反擒我的人说“呵你小家伙还有两下

子啊！”反而把我抓得更紧，直到我动弾不得。我想反正一死，只有听天由命了。

我被带到了新四军的指挥部，被关在老百姓的一间很大的屋子里，里面有好多的我们的战士，一问就知道他们有的是从战场上俘虏来的，我是便衣队抓来的，开饭时新四军给我们送来白面馒头，那些战俘都不敢吃，我想反正是一个死，吃饱了做个饱死鬼。不比你们饿着强。

二天中午吃过饭后，我就被叫出去了，我想该到我头上了，死就死，怕有什么用呢？我被带到一个像是指挥部的地方，门口有两个持枪的兵，里面一张八仙桌边坐着两个人，腰间都别着手枪，一看就知道是当官的。见面后他们很友善，先问我是那里人，多大年龄，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干什么活的，为什么当兵。我家本是穷苦农民，而且父亲是个盲人，因为兄弟有四个，所以就被抓了壮丁。我照直说，坐在上面手拿大头自来水笔的长官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来望了我一会问：你当了多少时间的兵？

“回长官话，差不多四五个月了。”

握自来水笔的长官说：“我们不兴叫长官，叫首长”。说完后又指着前面的凳子说：你坐下说。我心想这可能是我家人代代善良感动了神灵，死的时候遇上个好人，我顺从地坐下了。

我把他问的话都答完了，握水笔的人突然问起：“前天夜里大悟山你们有埋伏没有？”有，我肯定的说。把你知道的都说说看。

我把那晚接到命令后我连带去的人和弹药知道的都说了。那天我们的长官命我们机枪连带了超负荷的弾药守住进口，只要新四军进了口袋后我们把所有的炸弹甩完，把机枪子弹打完就行了，其它的我也不知道。两位首长听后互相望了一眼说，狗日的真够狠的……。

你还有没有要说的，我说我知道的都对您说了，没说的。握笔的首长又问：你有什么想法没有？我说：求你们杀我时用刀也行, 就是别扒皮掏心。握笔的欲笑没笑地望了另一个当官的一眼。两人似笑不笑地说。好吧！大概是见了别个被俘的都吓得饭都不敢吃, 所以又问我：你吃得饱吗？我淡淡地说：不想吃了。旁边的一个说：看他长得虎头虎脑的，身材又高又大，一定没吃饱。便说：有面条的，叫他们拿来你吃个饱吧。拿笔的首长马上喊来一个勤务兵，送来一盆面条，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死了也吃最后一个饱，一下吃了四五大碗。

坐在上面的两位长官互相交换了个眼色，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说：你可以下去休息了，好好睡一觉，好好想想，有什么明天再说。我就这样被单独关在另间屋里，屋里也有好几个我们的兵，我不管他们，他们垂头丧气也不问我。我倒头就睡，什么也不再想了。

笫二天中午，还是那两位首长把我叫去，先问我睡的好不好，后又问我有没有想要说的，我想今天总是要送我上路了，我说没什么说的。那拿笔的笑了说：在我们这里吃得饱吗？我说：不吃了。那首长说：吃吧，没事的，国民党和我们不同，我们有吃的大家吃，有话在会上人人都可以说。我们的政策是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办的，不虐待俘虏，不打人不骂人，我们的官兵一致，每个人都有发言的权利。所以我们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

我问：是不是我吃了就要杀我呀？当官的有点莫名其妙地不高兴，说：你为什么总是想着一个死字呢？能不能想想别的，你也是贫苦出身的，我们为什么要杀你，想点上进的东西不行吗？

“我不死，我能活？”

握水笔的首长说：你怎么能够死呢，你可以当新四军呀。

我说：我不想当兵。

首长说：那你为什么当白匪的兵呢？

我说：我是被抓壮丁抓去的。

首长又说：是呀！他们抓你当兵，我们请你当兵呀。

我说：我不想打仗杀人。

首长说：你不杀人能行吗？日本人杀到你家门口了，你的老乡你的亲人被他们杀多少你知道吗？你不杀人，日本人还要灭你的种族呢。

这些大道理我不懂，反正我家代代人本份善良。还不认识当新四军与国民党当兵有什么不同，我还是不愿意当兵。

最后坐在旁边的一个首长掏出手枪往桌子上一拍“嘭”一声响，我吓一跳抬头见那当官的站起来了说：你不当新四军可以。别个俘虏我们送他两块光洋回家，你我就给你一颗子弹。我们是看在你也是贫苦农民出身，看你还有些本领。给你指一条阳光大路你走，别人想当

新四军我们还不要呢，要不是看得起你，早就给你两块大洋叫你滚蛋，你反而执迷不悟，回家，回家，你回去后别人还要抓你去当壮丁，不如现在毙了你，免得以后在战场上乱枪打死。

就这样我也就同意当了新四军，握自来水笔的首长笑眯眯地说:这就对了嘛！我们就是欢迎像你这样的穷苦人来当新四军。

勤务兵喊来了连长，连长见到我后说：欢迎你。我姓赵，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先锋连。我就被安排在一连一排一班当了一名新四军。其实一班就是个机枪班。班里的兵都是和我一样人高马大的。

在新四军这个革命的大熔炉里，我很快就被那种革命的激情熔化了。开始我还真有些怕，怕他们人多欺侮人，像国军一样班长可以打老兵，老兵可以打新兵，新兵可以打俘虏，真没想到一班长热情地接待我说：欢迎你，新战友。又自我介绍说：我叫孙幼觉，欢迎你的加入。战友们都很和气，一点国军的傲慢气息都没有。大家围上亲切地问长问短，有人打来一木盆水说快洗洗。因为我被俘后两天都没洗手脸，班长还说：快把你那层匪皮脱掉，我们给你新军装。班长先了个带头，给了我一个军帽，后来这个给件军装，那个给条军裤，炊事班的老刘还给我一条布腰带……。一班的战士基本都是大个头的，所以他们拼凑出来的衣服我都穿得了。当我洗罢脸穿戴好后班长笑着说：不错，这才像我们一班的一个兵。班长接着说：我们一班可是我们连乃至整个团的尖子班，当我们一班的兵就是光荣。你以后会

慢慢知道的……”

我读过一年书，认识几个字，加上在国民党军队里扛的是机枪，学到了一些使用武器的常识。当时正好从敌方缴获了一箱新式手榴弹，新四军还未用过，有人就想到找我。我当场演练给大家看，赵连长很高兴地说：好哇茄子（麻东方言把“现在”说成“茄子”，我说话的口语总是带“茄子、茄子”地说，所以后来战友就送我一个外号叫我“茄子”）真有两手。从此你就是我连的军事教官，把你在白匪那里学到的军事本领教给你的这些战友……。

我们新四军打游击战，每次打一仗后要退却百几十里才扎营，或者跑几百里去打一仗又退却。这就是游击战的方法。不久赵连长在蕲春一次战斗中牺牲了，当时的指导员姓张，在后来的战斗中也牺牲了。我最后的连长叫左秋明，是个黑瘦个头，而且文武双全。

第二年在周松（宿松）黄枚独山的一次与日本人的遭遇战中我们班机枪射手孙幼觉牺牲了。付班长尚崇林也牺牲了，我是装弹员兼付射手。义不容辞我得上。战斗中就当了代理班长。因频繁的战事，班里人员消耗大，新组织人员是常有的事，我不久也就当上了班长。

当年跟随张司令员（张体学）打游击真苦，几乎三天一打，五天一战，经常两边提防，一边是国军阳奉阴违的摩擦，一边是日伪的袭击。跟张司令打了四五年的游击后，日本人投降了，心想现在该喘口气了，谁知内战又爆发。

叫我纠心难忘的是民国三十五年（46年），我们在李先念, 张体学、陈少敏带领的新五师及全体游击队员，被囯民党189师围困在黄陂、孝感地区。三个多月我们的战士未打开过背包，几乎天天都在行军打仗，整天崇山峻岭里穿来穿去。

宣化店万国会议破裂，蒋介石发动全面内战，大举炮击我军。当时我军第一线禹王城遭到敌军重点袭击，在这紧急关头。李先念带领南下支队和黄旅北上。张体学的独立旅留在原地打游击。我们跟随张司令员（当时番号蕲广边游击大队，张体学任司令，黄宏伸政委）队伍留下打游击。

在该队我们机枪班不是打先锋就是断后。我参加大小战斗百余次。多数是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战斗，记得民国三十五（46）年，刚过春节不久在广济四方山与国民党鄂东挺进军王啸风打起了遭遇战，当时我们不过三百人。为了保存有生力量，我班担任开路先锋。连长左秋明右手挂彩，左手拿枪指挥着战斗。

我们一个轮回的冲锋打退了敌人，我抱一挺轻机枪在前面边打边冲，发现一个隐蔽点，刚要跳进去，以便利用有利地形地物打击顽敌，这时突然听到身边一个战友唉呀唉呀大哭大叫起，我回头一看，正是我的嫡亲老乡潘正和，我抢着打了一个扫射后，只好一手提着机枪，一手拉住他往隐蔽点滚，隐蔽点不过是一个很小的草埂，我迅速扒在地上用机枪扫射，挡住敌人的追击，当狠狠地打退了敌人的嚣张气熖后。我要带着他跑时，他说：我不成了呀！茄子，这里就你和我俩个是麻城的人，算是真正的嫡亲老乡了。我死了你千万到白果潘家湾去，找我的家人说一声我死在广济四方山了。我一边安慰他一边还要观察敌情，当我回头细看潘正和时，见他腹部被机枪子弹打穿了。还有些肠子都露出来了。我再叫潘正和，潘正和、时他就落气了。我摘下他的军帽盖在他的脸上……，算是给他举行个安葬礼了。

连长在离我不远的一棵松树下，打着手式叫我快撤，大队也冲过去了,我抱着机关枪和连长一起赶上队伍，见队伍里有不少受伤的人、还少了不少的人。我们都很伤心,连长说：没时间伤心,撤,狗日的总会有一天我们要和他们算总帐。

在鄂东打了多年的游击,遭遇的不管是日军还是国军,也总是比我们强大几倍或数倍,可以说我们输的多赢的少,我们打的仗都是突围仗。许多战士有时有情绪,开会时发牢骚。后来还是张司命把这个道理给大家讲明白了,张司令说:同志们有情绪了我理解。可你们说我们是输多赢少，这一点你们就错了，其实我们打的都是赢仗,我们以一当十，或者以一当百,这多年来我们能坚持在大别山里打击敌人，就是最大的胜利。你们知道吗，因为我们游击队拖住大量的敌人，在正面战场上，我们打得虎虎生风，全国的形式一片大好,只是我们的同志长年在山沟里跑没看到罢了。我们的任务马上就可以完成了,等全国解放了你们都是大功臣，都是党的革命干部，说不定你们将来的官比我还要当得大……。说完，引得大家一阵哈哈大笑。

突围后，我们的队伍、在黄陂、孝感礼山、红安七里坪、麻城张店、马宗岺、九歇山、木子店一带转战游击，有时还打到与安徽交界的塍甲铺。民国三十七年（48年），我们又与顽军遇上了,这回的战斗更激烈，从早晨打到夜里，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大部队决定趁夜色突击冲过去，进入安徽大别山中去。为了大部队能够顺利通过，我们班打掩护。战斗了两个时辰，我们估计大部队已经突围了, 这时月亮已升起来了，我们守在一块土壕里，准备撤退。我们前面是块稻田，只要是跑过去了，就可以进入一条小河沟，然后顺着河沟就可以上山了。机枪手孙家民跃出土壕，只跑出两歩就他倒在稻田里，机枪抛出一米多远插在田里，我们不能没有机枪，只要打过仗的老兵都知道，战场上什么都可以丢唯有枪不能丢，沒机枪了我们反而没有胆了。待了一会，看敌人的机枪似没有目标了。我一跃而起，排长

喊：茄子别动。我已跃到田埂了，顺手抓住机枪带子一扯，机枪是扯起来了，但左腿中了弹，接着右膀又挨了一枪，也倒在稻田里昏迷了……。

一个老乡救了我的生命，正好这家是孤老两口, 男人姓张。听我也是本地口音, 就烧了我的军装,给我治伤，后来打听新四军过了松子关，进入了大别山的腹地。当地的民团四处查找新四军失落的人员,幸好我是本地口音，不容易被发现，收养我的老大娘看出了我要找部队的心时，便说：孩子，你想过了界岭找你的队伍去吗？我看不成，恐怕过界别人听你口音不同，加上枪伤未愈，地方的顽匪一眼就会知道你是新四军的，你是本地人，顺着这条河而下，直五十里地就是你老屋，你回去，等伤养好后再作打算吧。

要说从前我想回家真不假，可日本投降了看看就要出头了，这回家还真不愿意，可又没办法……。

老人送我翻了一座山一指前面的大河说，你只要顺河而下五十里左右就到了木栖河，那里离你家只有几里地。我挥泪别了张老伯，杵着拐杖回到家乡.

当时家乡还没有解放，乡匪、自卫队，保安队到处横行。回家不久小保队长丁山就找上门来，要我去当保安队，在瞎眼爹的哀求下，再见我脚却实没好，总算躲过了一劫。

大军南下时，地方干部派来两个解放军干部来我家吃饭，这个干部看到我的行动利索，就问我：你以前干什么的？我如实地回答了我是五师掉队的人员。那位干部一看很是喜欢说。好呀，你经过了四五年的游击磨练，又是知识份子，现在正是需要你这样的人出来干革命呀！你就跟着当我的通信员好吗？我当时还真动了心，可是我父亲忙摸出来带着哀求的声调说：首长呀你就别带他走呀！我一个瞎眼人还有这一大家人都指望着他呢！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那干部马上和颜悦色地说：老人家不要难过。你家这孩子是一块可造之材，这样放在这大山里我怕是误了他的前程。

顾及父亲的感受，我就没跟那干部走。你知道那个干部是谁吗？他就是解放后福建省的第一任省长方毅。他走时还特意跟地方干部说，他是一个好战士。

解放后我当选上了闾长、村长等职，在参加土地革命运动中我是以新四军的作风来要求自己，认真工作的。后来由于历史的原因，我被打成了反革命，不是开会批斗就是隔离审查，每逢有运动轻者批斗，重者捆绑吊打，说我是最罪大恶极，脱离革命队伍，不愿向人民低头认罪的反动透顶人。

后来，我的父亲去逝了……。

回忆父亲一生的经历，我的心很沉重……。今年是抗战胜利七十周年，我含着眼泪把这段历史写出来，算是对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牺牲的烈士和为了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作过努力的人们的一种追忆吧。

缪晋明

生命的支柱

杏秀吃完午饭，准备下地去送肥，这时，邮递员来了。邮递员给了她一张汇款单就走了。不看她就知道，300元，强子寄来的。

这样的汇款单她已经收了十年了。每次收到汇款单，杏秀心里都会一阵难过。十年前，她的丈夫带着强子在外打工，强子遭遇险情，她丈夫挺身而出。强子虽然右脚残疾但生命得救了，而她丈夫却死了。出完葬，强子跪在杏秀面前哽咽地说：“嫂子，大哥的命我无法偿还，你们的儿子我会抚养到他成家立业的，你放心。”男儿膝下有黄金，那一跪，是男人神圣的承诺。十年来，杏秀每月都会收到一张强子寄来的汇款单。

前几天，杏秀听说强子得了重病，她想，无论如何不能再要强子寄钱了。她知道这很难。因为这之前已有过两次劝阻。一次是强子结婚那年，杏秀听说强子的妻子也是残疾人，便极力劝说强子，可强子怎么也不答应。第二次是强子得了儿子后，家庭的生活负担重了，杏

秀两次上强子家的门劝阻，强子竟跪在她面前不起来，哀求地说：“嫂子，你不能让我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那样，我将寝食难安。”

杏秀想，这一次一定要劝阻住，强子太难了。

杏秀来到强子家，强子不在，只有强子的女人在家。杏秀对强子女人说：“你叫强子不要再寄钱我了，一定不要寄了。我现在能养活儿子，我不缺钱花。你们家现在有困难，强子也不容易。他的心意我领了。”强子的女人说：“嫂子，强子是发过誓的，你不依他，他会

很痛苦的。”

杏秀见劝说不了强子女人，便要去找强子。强子女人拉住她：“嫂子，我求求你，别去找他了。他早就得了病，一直瞒着村里人，就是怕你来。发病时医生说他活不了几个月，可他已经活了一年多了。他说过，老天爷给了他这么多事他还没有完成，阎王爷怎么会叫他去

呢？两个孩子都离不开他，他知道他肩上的担子，他说他不能死。他说他见了儿子就觉得幸福，能每月给你寄钱他就心安。他便起早摸黑地做，早把自己的病忘在恼后了。现在，他气色比以前好多了。嫂子，求求你，你要是真正想让他活下去，就让他觉得他能帮衬你。

否则，他的精气神会垮的。”杏秀早已泪流满面，她被难住了，彻底难住了，她还能说什么呢？但是，杏秀心里清楚：

她的男人，是个真正的男人；强子也是个真正的男人。

收藏秋天（八章）

秋 雨

告别残夏，秋雨来袭就获取一丝凉意。淋漓痛快又痛快淋漓，反反复复地表达一种快意。这是一场透心雨呀！温文尔雅，慢条斯理，洗尽尘泥，驱走热浪，扫尽烦躁，一个“爽”字了得。

稻子收获，花生贮藏，棉花进库……只有树上的甜柿，像无数红灯笼挂在枝头摇曳，一树一个火炬，一山一片云霞。

秋山红叶，斑斓梓叶以特有的绚丽色彩俏扮这田园、河坎。忽飞忽落的雀鸟在空旷的田野自由自在地飞翔。

秋雨诗魂。那条泊了很久的船，划出了清水涟涟的港湾，在斜飞的雨丝中，撒下网，一张网，半船鱼。收获的不仅是成果，更重要的收获的喜悦。

秋雨掸衣。画师慕山色而来，慕秋雨而至，丹青水彩，在他们的画笔下勾勒出大美与奇幻。山的轮廓，水湄的清澈，牧童的悠闲，红叶醉秋的浪漫，在他们的画笔下深情饱满。

心悦之秋，大器沉稳。有秋惠披霜就有春梅绽雪，我站在秋雨中舔尝着雨丝的点滴，秋的味道不失甘甜。

故里秋分

春与秋放在季节的天平上，唯有春分与秋分不会失衡。夏与冬的偏袒，造就了酷暑和酷寒，它一直影响我们的情绪，汗流浃背到天寒地冻，诅咒和谩骂不绝于耳，唯有故里春分和秋分，一直让我们有怡然的心情去品读它的纷繁和它的内敛。

秋分是季节这根弦上的休止符，唯美唯秀的张力一直诱惑我去相携自然，品赏这一年难得的美景与自信，品赏这一年难得的丰饶与赤城。

层林尽染的山，盈水横秋的水，一望无际的金色稻浪，以水墨释怀的诗画展现在我们的视野里，铭刻在我们的心头上。

深邃高远的天空，悠闲的云朵下南归的雁阵以抒情的写意，字“一”而“人”的崇拜捎去依恋和我们的问候。云集的小鸟在天空中忽上忽下地自由翱翔，它们享受秋意这段美好时光。

轻叩秋楣，金桂飘香，不识归程，飘来淡淡芬芳深深呼吸，馨香漫入心房。一场秋雨一丝寒，这飘飘洒洒的潇潇之雨，与我心一起律动，一起飞洒。飘落在我的衣襟上，轻抚在我的眉睫上，作刻意地点缀，舔尝那着意的雨滴，几分柔和几分甜。

秋雨零星薄雾暝，金风凝露桂香盈。

我依窗而伫，听秋歌一曲，赏秋景百卷，树沐浓淡，叶染疏黄。我的伊人我的秋，曲未尽，人不归，我怀揣了秋在我心目中的足够分量。

收藏秋天

赢在巅峰。秋叶以极致的璀璨，把一个秋天的大美大爱推至到一个全新的视觉广度，去直面旖旎与缤纷，看叶醉枝头的分分秒秒，看叶落纷纷的秒秒分分，然后用我柔弱的触角去探得秋水盈盈的江域，在那里我能捕捉到水洗铅华的情愫，在那里我能捞起一块鹅卵石去探

究她叶纹舒展的脉络深浅与细滑。

还得开启嗅觉和听觉吧，捕获到芳香的味道和耳鼓清音天籁。瑟瑟与潇潇之秋风秋雨，洗刷蒙尘污垢，把春夏的疲惫和伤情从每一片秋叶上掸去，挽留韶华，达练我心。

附属秋叶，主体秋果。一枚果是季节的浓缩，一山果是季节的宏观。花开富贵是春的序曲，果香飘逸则是秋的正曲，这是大自然的馈赠，让人记起充实的背后历经艰辛，历经磨练。只有在这收获喜悦的时刻，才能愉悦生命，我的王道，皈依乐土。

年年有秋，年年观景。风一程，雨一程，年复一年总常新。我无私欲，秋无私欲。袒露在我面前的是社燕秋鸿，我的伊人，请捎去远方的问候，甚至把一枚飘落的树叶，作为书签夹在一本厚重的季节书中，翻阅唯美唯香的恩赐。

收藏拥有，用佛心洗濯我的傲慢与偏见，用佛缘来接纳我祈盼的紫气祥云，用佛理诠释万物有灵的哲思，用佛光照耀我风雨兼程的归人。

秋阳正好

放逐心情，去享受秋天的太阳，到该去的地方或想去的地方走走，这是一个绝好的选择。

告别了夏日毒毒的阳光，告别了喧嚣的都市，怀揣柔和的秋阳，在爽风的吹拂下，任裙裾飘逸，任秀发飘逸。驾驭愉悦的心情，走在乡野田畴，走在山冈秀峰，饱览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秀色可餐。野菊花摇曳的花枝，木槿花怒放粉黛，芙蓉花含笑的霓虹，以及水中的睡莲半醉半醒的腼腆，把娇美艳香的秋色呈奉给钟爱和恋慕的你我。用传递友情的花蕊，散发馥郁与馨香，招致蝶飞蜂舞，恭迎朝圣的目光。

秋阳正好，一湖水用盈盈荡荡的波浪镶嵌蓝天白云，一条船用悠悠晃晃的爱承载双目的全部重量，去搜寻、去捕捉历史渊薮，感受它的厚重，启赋我的心灵。

春播秋收，赤诚的秋天把丰饶富足贮存起来，正憨憨入睡，而另一茬的越冬作物，正在栽种播撒，这是来年的期盼。

遗梦秋天，追梦秋天。一曲歌，一路情。没有忧伤，没有悲切，即使是潇潇雨，瑟瑟风，我会用燃烧的火炬对接秋阳的热度去温暖我的身躯；即使是冷凝的冰霜，犬牙的冰凌，我会用潜能的余热去烘焙潮湿的日子。

风从田野来

金秋门户接纳紫气祥云，就有了果实累累相呈，色彩斑斓的馈赠。穿过田野，紫燕和杜鹃早就退舍南方，草丛中，蛐蛐歌手正唱得正欢，它以刻意的鸣叫，挽留秋天这段美好的记忆。而金黄的稻子在秋风的推进下，一浪高过一浪，顺承风向，规律般的倾斜，那灼灼的金

黄，耀眼而又辉煌地袒露在我们的视线里，弯弯的谷穗，摇曳在阳光下，饱满而又壮实，这正是农人祈盼的结局。

爽爽的风，潇潇的雨，一路风雨，走过大汗淋漓的夏季。伸出手掌，厚厚的老茧和负重的健肌没有击垮他们刚健的意志，反倒内心充实安详，亦如悠悠的白云和湛蓝的天空一样，以壮观的视觉效果，映射大美秋天带给我们丰裕的享受。

丹桂飘香的日子，我们开始酿造醇厚甘甜的米酒，我们从“老米酒，兜子火，除了皇帝就是我”的超脱中，大彻大悟到一种境界，一种渊薮。在厚重的饮食文化的背景下，沉而不醉，方寸不乱，才是真正的智慧和豁达。

心中有爱，爱生风；心中有爱，爱生露；心中有爱，爱生雨。一路阳光，披霞光，兜爽风，啜甘霖，历经艰辛不觉累，饱受艰辛不觉苦。风生水起，有爱的涟漪在心湖中荡漾、幻化、拓展，这是欣然中的必然。

秋夜听雁

雁阵是秋的夜行者，日夜兼程，翱翔星空，无心眷顾美好的秋色，只用自己的歌声去拨弄秋韵的琴弦，让我们在梦醒时分不再孤寂，填补了不见其影的缺憾。

大雁菊花，于天于地，全是托物寄情的种子。我总是想从定格在云端的高度，去追寻它的踪影，可它以归心似箭的急迫，向南，向南，留下一袭雁影。

南来北往，雁，就这样用特有生物钟的刻度，迁徙往来。用智慧的选择气温，适应一种本能的生存。雁鸣是如歌如泣，还是如歌如唱呢？我搜寻所有的候鸟，它悄悄地来，悄悄地去，不露声色，用不着去张扬。我有一点疑惑，它为何不依人而居呢？是人对它道德的缺失

还人对它居心叵测呢？

它缺少小鸟依人的生存，用一种独行的方式去生活。其实真正的恶毒不是全部而是个例，当然恶毒的猎枪对伏击你的身躯时，我们会弃枪后用一种善待的目光和方式去拷问能否尊重生命呢？

群体之雁，其实是一种群体精神。它用“人”、“一”的写意在碧空中抒情，我那敬慕目光在捕捉到你的身影，而你只是留给我们的是声音。当爱意和敌意碰撞时，我没有惋惜你的匆匆而去，聆听雁鸣也是扫兴中获取的尽兴。

猎秋

秋风起，秋意浓，告别了夏日的酷热，秋向我们款款走来。我那干瘪的思想，有了秋的呈奉，不仅金黄，而且颗粒饱满。我欣喜地把这些圣物从田野里恭迎回家，这是一年的希望所在，成果所在。金灿灿的收获也是金灿灿的思想。

红辣椒一串串，似燃放的鞭炮；玉米棒一堆堆，似硕大锥形的凉伞；稻谷已风干，囤积在粮仓里，花生榨了油，棉花装了袋……这全是赤城秋天的奉献。

红叶醉秋，是一年最美的一段时光。我反剪着手，悠闲地走在原野的山冈上。我身后的那头早已卸下重轭的牯牛，在咀嚼秋草，几只八哥和鹭鸶跳上它的脊背寻觅牛虻。一些鸟雀成群结队地在湛蓝的天空中翔集，一会儿翔过我的额头，一会儿飞向远处，最后消失在远山

的背景里。

穿过枫林，艳艳的红叶，灼烧着我的眼睛。我轻轻地托起一片滑落的红叶，紧贴我的脸庞，来回擦拭，从它那饱经风霜的脉络上，读出季节给予它的呵护。而眼前那片梓叶林呢，以风情万种的绚丽，俏扮着这个秋天。它用红的热烈，金的辉煌，紫的富贵，蓝的宁静，青

的肃穆囊括所有的色元素，让秋妖娆，让山川壮美。

一带水，一副桨橹，一条船，水痕把倒影在湖中的美景搓揉、洗濯，但不失秋的完美。我为秋而醉，为秋而醒。还是用歌樾畅想愉快吧！我拢嘴高喊，那震颤宏浩的声音，穿过重重叠叠的山峦，最终在崖壁上作剧烈地撞击，又折回投入我的怀抱，那是秋韵秋色秋歌的混

合体。我珍藏这个秋天，大富大贵，只有愉悦，没有缺憾。

秋天里的父亲

赋予生命的种子，在历经春夏后，有了全新的意义，用稻浪翻滚的形态，用金色灼眼的辉煌，袒露在我们面前。这是父亲最悦目、最滋润的一段时光。他一改过去的焦急忧虑，把灿灿的微笑挂在脸上。

以后得那段日子，就是收割、脱粒、晾晒、贮藏，心里的担忧全无，留下的自信和踏实。他留下来年的种子，也留住了来年的希望。

父亲一刻也没有停下来歇息，把小麦播下，把油菜栽种。尽管有些腰酸背痛，那心头点燃的希望让他忘记了疲劳。

孩子在外一切安好？他们趁着空闲给远方的儿子打个电话，嘘寒问暖，冬天要来临，注意保暖，外出出事注意安全，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田里的篱笆要修，那道石岸要整，小麦要除草、施肥，油菜田要清沟排渍，那头牯牛要增膘。一切的一切，他掐算着，把日子打理得有条不紊。

父亲一生勤勉，没有奢望，没有铺张。乐了就哼上一段小曲，累了就躺在田野的草甸上，看蓝天、白云，看雀鸟、大雁。父亲也有大发雷霆的时候，看见儿孙糟蹋粮食，就是一脸怒气，看见儿孙们不精打细算就训斥。

父亲平时告诫我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生平安。父亲一生辛苦，老了，他的腰似一张犁辕，一把镰刀，他一生具有农具的思想。

金仕善

当 代 快 乐 徐霞 客

罗学铸、徐桂兰伉俪写了一本记述他们近年来旅游经历的《百景游记》，嘱我校阅后写几句话。受托时我心中没底，及至校阅完引人入胜的文稿后，竟有许多话要说，最想说的是徐霞客是明代著名旅行家，而罗学铸夫妇则是当代快乐旅行家。我和我老伴也旅游，游的地

方少且是走马观花，罗学铸夫妇游的地方多又下马赏花，他们走一路记一路，一路思考，终于写出了这部约36万字的珍贵文稿。诸君若开卷一读，就会被优美的叙述“牵着鼻子走”，跟着作者到“百景”旅游一回。

罗学铸夫妇近年来足迹遍及山南海北，天涯海角，《百景游记》中的“百景”绝非形容词,而是“百景”有奇。可贵的是他们是有心人，一路上除尽可能搜集详尽的资料外，还不耻下问，找当地人士搜罗该景点形成的前因后果，趣闻轶事，经过去伪存真、去粗取精的甄

别筛选，方才动笔。举例来说，他们游览福建土楼，大至土楼的规模形制，结构原理，小至花纹图案、门窗大小，以及该土楼的策划者首建人建造过程传承沿革等等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之后写起来就能如鱼得水得心应手，有枝有叶绘声绘色妙趣横生，不仅让读者身临境

“参观”了土楼，还告诉你土楼居民独特的民俗风情，让你过了一把“秀才不出屋，能知天下事”的瘾。

《百景游记》还具有随景点传播历史文化、增长知识见闻的功能。作者每到一处，“打破砂锅问到底”，极力发掘历史文化，尽可能搜集史实史料、文献典籍、诗词书画、歌赋楹联，身体力行践行“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的中国古训。如作者游览苏州西南10公里处的

木渎镇的“严家花园”、乾隆皇帝的“民间行宫”后，刻意记录了该镇自北宋至清末，孕育出30多位举人、25位进士、2名状元、1名榜眼，在创造科举辉煌的同时，还走出了北宋著名政治家范仲淹、清代诗人沈德潜、启蒙思想家冯桂芬、刺绣皇后沈寿、台湾政要严家

淦等杰出人物。再如作者游览清皇陵，不仅写出了皇陵的规模气势，还深入探究清皇陵为什么重视、怎样重视风水，并追根溯源到风水学最早出自《诗经》“公刘择地于幽”的记载，又追查到为风水下定义的晋朝郭璞的《葬书》。我不太相信风水，只信修为，知道一点

风水的常识也有好处。又如作者游香格里拉，注意到上世纪数十年间，寻找香格里拉的热潮风靡全球。此举源于1933年美籍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发表的著名小说《消失的地平线》对香格里拉的精彩描述。前后半个世纪，许多国家包括印度、尼泊尔都声称香格里拉在

他们国境内。后来，我国旅游部门在云南省中甸县寻觅康韦们的足迹时惊讶地发现，中甸县迪庆地区的山水草木人文环境与小说的描述惊人的一致，而迪庆在藏语中的发音与香格里拉极其近似。据此，云南省领导人于1997年4月19日在云南中甸县宣布：“香格里拉就在

迪庆！”2002年初，中甸县正式易名香格里拉县。至此，闹腾半个世纪寻找香格里拉的热潮归于风平浪静。

罗学铸夫妇真是个旅游迷，收在这本书中的名山篇、秀水篇、古城篇、胜景篇、风情篇乃至乡镇篇等等都是“旅游迷”的注脚，上至三皇五帝、秦皇汉武，下至孟姜女、“辑里丝”蚕娘，从蓝天草原到雪域天路，从李白、杜甫、白居易到王昭君、包龙图，到腾王阁、岳

阳楼、黄鹤楼，到茅盾故里乌镇、鲁迅先生的百草园和三味书屋，他们都有着浓厚兴趣。在西藏仁布县，他们有幸见识了“天葬”。在中尼公路曲水大桥附近的一座小镇，他们巧遇磕长头的藏族汉子。这位虔诚的拜佛者约三十岁，胸前系着磨得斑驳不堪的牦牛皮做的围

裙，他那灰头土脸的额头上已叠起厚厚的老茧。同行的母亲拖着装有衣被食物的木板车，三个月前从墨脱来到拉萨朝佛，目的是“洗尽心中的烦恼和污垢”，一直要把长头磕到布达拉宫脚下的大昭寺门前。“有此壮举，终生荣耀！”

更有趣的是，罗学铸夫妇迷恋旅游的同时，还热衷于中华武术瑰宝太极拳，为了学习欣赏太极拳各门派的风格，他们和麻城拳友们争取到“麻城太极拳队以吉林省代表队名义与会和参赛”资格。13名麻城队员于2003年11月27日参加了在江苏省徐州市举行的太极拳太极

剑大赛。他们表演的太极拳太极剑如春风拂柳，若行云流水，在悄无声息处催动勃勃生机，于不知不觉中消融冬日寒冰。最终获得了团体三等奖。

罗学铸夫妇和队友们潇洒浪漫，真个玩得开！

我和我老伴从小与徐桂兰同学，应尊称罗学铸先生为学姐夫。他们退休后丰富多彩的观光旅游生活，玩出了健康快乐，玩出了潇洒浪漫，玩出了精彩品位，增长了知识见闻，值得老年朋友学习借鉴。

《百景游记》文字清新流畅，视觉新颖开阔，通俗而不媚俗，融趣味性、知识性、广博性于一炉，达到了相当水平。最重要的是，诸君读完此书，等于神游了大半个中国。

情之所至 笔尖起舞

袁艳阳

四叔常练书法，小时候，看他写字，我想那么枯燥的一件事，他却十足的认真，他常常会说：“阳阳要用脑去想，用心去体会。”长大后，对于书法我也略知皮毛，体会书法的一些变化的规律，体会到心手合一，情之所至，便会笔尖起舞。

四叔的字分行和草两种，他写的字的大小总是与笔划粗细的多少差不多，他少划的字小，多划的字写大，便偶尔也会反过来。一个汉字，他总能写出三种以上，他字的粗细有提、按的变化，总能一气呵成，按的笔划是粗写，提的时候是细写，他按提自如，用笔能做到八

面出锋；他写的字宽紧有时密不通风，有时宽可跑马，有时把两个字作一个字写，写得紧紧的，再下去就突然宽敞起来。不仅上下，左右也是，写了一行，下一行就看上一行而变。其它的变化也是要上下左右一起顾及；他写的字的左右字与字之间有大距离，也有连贯性

，给人感觉就像一幅抽象画似的；他用墨的忽浓忽淡，这种写法是水墨并用的，有时单蘸墨，有时单蘸水，有时先水后墨而写，而有时先墨后水而行。

如今，再欣赏四叔写字，已是很奢侈的事了。四叔远在上海，但总能在网上看到他发的图片，他无论怎样忙碌，总不忘每天练字，这是他几十年来的习惯。倒是弟弟，每天在四叔身边，虽不会写，但四叔说的，他都记得清楚。

四叔跟他说用墨讲润枯，润是多湿笔，枯是少墨干笔，二者用到极端会有很好的效果。润的化开来以至笔划不能分辨，枯要细看才见墨迹。润和枯还有二个重要的法门，其一是极润而刻意地要墨化开来时，手的动作要把笔划交代得很清楚，这样，化墨而不辨笔划，观者

还可以感觉到字意；其二，用笔要老到，否则一到枯笔笔毛就散乱。宣纸有生、熟、有半生半熟之分，要增加墨的变化一定要用生纸，越生越好。生纸也难用，但笔用得好，就没有困难了；四叔跟他说写字讲快慢，书法是有节奏的，写时笔好像在纸上起舞。快笔钢健，

慢笔婉约。时快时慢有音乐的节奏，而在快与慢的交替中不要棱角分时，以至有斧凿的痕迹。慢笔比快笔难。写得好的慢笔，有很自然的波动，是足以扣人心弦的；四叔跟他说上佳的书法还有狂静之分，有时狂写是胡乱的写几笔，乱来一下，会有奇效，但这种写法只偶

尔为之，常用就是乱来了。从狂转静，可以渐变，但有时一下子狂、静分明，感情的表达会使观者喘不过气来；四叔还跟他说书法也讲危安，以书法表达感情，若要增加震撼力，字不妨写得“险”一点，“险”而不怪，是米芾说的，危而安是孙过庭说的。如以“中”字

为例，垂直一竖可偏左，更好是偏右，若在中间就少了“险”意，竖可上长下短，也要上短下长，若上下一样就把字写得没有生机了。

其实书法如人生，做人说人品，写字说书品，君子以德为邻，崇德赏贤，谓之情至无杂念，练就功夫字外间，笔尖起舞慧人间。

神奇的碾盘店

陈昌学

我的家乡碾盘店，是麻北黄土岗镇一个美丽的小山村。

它位于镇区东南，向南距离阎河古镇柏籽塔仅3公里，距离麻城市区仅15公里。全村有200余户人家，由十几个自然湾组成。村庄前拥田畴，后依青山，一条曲折蜿蜒的芭茅河自东北向东南穿村而过，河的上游有一座麻城市中型水库--芭茅河水库，现在已更名为杜鹃湖

了。小村虽然没有都市的繁华，城镇的喧闹；然而，它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古朴自然，自有一种独特的恬静之美。从远处俯瞰，一条乡村水泥路似一条白色的飘带沿河而上，整个村庄置于山青水秀之中，好似一副清新秀丽的山水画，又更像一首浪漫淳朴的田园诗。

据老人讲，我的祖辈于清朝末年，从江西德安迁居于此，已历经数代。先人们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息繁衍。家乡碾盘店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我的祖辈父辈的印迹，这里的许多地方都有动人的传说，这里的山山水水都有我童年的美好

回忆。出门在外闯荡打拼的孩子，时间久了，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回去看一看这一方生我养我的土地；每一位远离乡土、漂泊浪荡的游子，工作累了，就会自然而然地想皈依这一方魂牵梦萦的土地。乡土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寒一暑，一时一俗，一星一月，一饮一啜

，都留有深深的印记，都怀有深厚的情感。

老街的历史传说

提起家乡碾盘店名字的由来，还有一些古老的传说。相传，民国时期，我的家乡有一条老街就叫碾盘店街。老街依芭茅河而建，由北向南延伸；街面虽小，但在过去是昔日的光黄古道必经之地。当时被称之为“东大路”。据《麻城县志》载，“东大路”是从河南光州（

即今河南省商城、光山县）向南经小界岭过双庙关，再到张店达骑龙岗（今黄土岗镇），再过鄢夏二冲，沿碾盘店街南下，过九龙山柏籽塔直到古镇阎河（相传为麻城东古城），最后直达黄州。这里是昔日南来北往，商贾云集，车水马龙的古官道。如今，由于上世纪五

十年代芭茅河中型水库的修建和阻断，古官道早已淹没在水底，昔日的繁华已风光不再。过去，老街上有豆腐坊、榨油坊、磨面坊、旅馆、酒店和各种商铺，生意兴隆，颇为热闹。据老人讲，沿芭茅河上下，老街五更半夜常有车夫赶牲口的声音，马蹄行走的哒哒声，还

有行人推独轮车的声音和挑夫的喘息声。只可惜，到抗日战争时期，因武汉会战小界岭战役失利，日寇沿东大路南下，一路烧杀抢掠，碾盘店老街在战火中遭到毁坏。

街北约200米的观音崖，靠近芭茅河，紧邻东大路，地势险要，据说曾是国军的抗日战场。为了阻击日寇南下，国民党抗日将士与日寇在此厮杀，河里到处都是尸体。听爷爷说，他们小时候常常在河边放牛，到河滩上玩耍，还时常捡得到子弹壳。街东南隔河有一个平坦

的山岗，因山岗上有一座青山寺，故名曰庙山岗。而街西南约300米的河边，也有一个小山岗叫碉楼岗，这里曾建有高大的碉堡，以备战时之用。芭茅河边以南还有一大片宽广的麦地，约20余亩，据说曾是国军的临时飞机场。碾盘店老街就在芭茅河边上，庙山岗与碉楼

岗隔河相望，再加上观音崖，三者互为犄角，构成三点一线，老街就在中间。可见，这里地势险要，定是昔日兵家必争之地。站在家乡的山冈，举目四望，碾盘店尽收眼底，芭茅河穿村而过，远处是一望无垠的田野，一大片一大片金黄的稻谷一望无际，凉风习习，波浪

翻滚，送来阵阵清香。田野里，机器轰鸣，一辆大型收割机正在收割成熟的稻谷，丰收的喜悦洋溢在勤劳的家乡人脸上。如今，历史的久远淡漠了曾经的辉煌。时代变迁，沧海桑田，碾盘店老街风光不再，昔日高大的碉楼也早已荡然无存；只有一座殿宇壮观的青山寺矗

立在庙山岗上，至今香火旺盛，钟磬声余音袅袅。很难想象得到，这里曾是昔日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的抗日战场。

庙山岗上的青山寺，过去是一座规模颇为宏大的寺庙。1951年土改时期，因“破四旧”，寺庙大部分被毁，寺内菩萨被打，只留下一部分房子做了村级小学。当时学生也只有几十人，两个复式班，四个年级。我的大伯小时候还曾在此读过书。后来，因年久失修，房屋

破旧，寺庙最终被全部拆掉，学校也搬迁了。家乡人普遍都有信奉神灵，求神拜佛，行善布施的传统。2000年之后，村民又自愿出资，修建了现在的青山寺。寺内有阎王殿、帝王殿、娘娘殿、罗汉殿、药王殿，供奉着佛祖、观音、药王爷、文殊菩萨、娘娘菩萨等，寺

庙殿宇壮观，建筑也较为雅致。庙门前有几棵苍松古柏，犹如几名卫士，日夜守护着古老的寺庙，显得庄严而肃穆。其中有一棵很大的古柏，是不可多得的古树名木！据说已有上百年的历史，由三四人才能合抱，树枝上悬挂着一口大钟。寺内还有一大奇观：断池。断池

是庙内一个长方形的大水池，长约两丈，宽约八尺，池中间有一个低矮的堤埂，下雨时堤埂被淹，天晴时又露出。断池里的水清澈见底，冬暖夏凉，甘甜可口，终年不竭。说来也怪！有一年，一位村妇有孕在身，但正值农忙时节，家里劳力不够，就出门下田收割稻谷。

当时天热，农妇忙了一天，回家后就大病一场，发高烧，打寒颤，时冷时热，肚子疼得厉害，茶饭不思，呕吐不止，家人急得手足无措，叫村医问诊也无济于事。后来，听乡人建议，喝了几碗断池的甘泉水，没想到第二天竟然好了。正是：

地处光黄要道津，历来多有古风存。

碾盘老街留胜迹，世事兴衰自有情。

庙山岗上香火盛，青山寺里显神灵。

秀美乡村歌盛世，晨钟暮鼓祈升平。

灵秀杜鹃湖

光黄古道旁的芭茅河，远近闻名。它是长江一级支流举水河的一条小支流，发源于上游的群山之间。这里山清水秀，一年四季水源充足，水质甘冽。自古以来，丽山秀水养育了两岸一代又一代的百姓。

位于家乡碾盘店境内的杜鹃湖（原芭茅河水库）是麻城市内一座以防洪灌溉为主，兼有水产养殖等综合效益的中型水库，也是黄土岗镇第一大水库。其坝址就坐落在举水支流芭茅河上游的两山之间。水库控制承雨面积30.3平方千米，总库容约1625万立方米，承担着库

区下游3.5万亩良田的灌溉和下游百姓的吃水任务。上世纪50年代，麻城县政府响应“兴修水利，大办农业”的号召，于1959年开始动工兴建这一水利工程。水库枢纽工程主要包括大坝、溢洪道、东西干渠、渡槽和其他附属设施。高耸的大坝矗立在猴儿脑和火山坳两座

大山之间，库尾一直延伸到上游的上石桥。靠近大坝内东西两侧各有一个漂亮的楼廊式闸亭，一东一西伸入湖里，犹如腾龙的犄角，显得威武而美观！两条干渠恰似舞动的龙须蜿蜒在东西两侧的山腰之间。每逢汛期，上游山溪河水奔腾而下，湖面一碧万顷。俯瞰水库，

活像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翻腾在天地之间。特别是每年夏天梅雨季节，溢洪道泄洪时，犹如一条宽大的瀑布从天而降，白浪滔天，雾气腾腾，声如雷霆，一泻千里，蔚为壮观！倘若逢干旱季节，水库开闸放水，两条干渠又源源不断的输送甘泉，滋润着下游的万亩良田。

杜鹃湖水利工程，充分发挥了防洪、蓄水、灌溉的功能。要知道，这些水利工程是在国家三年自然灾害的最困难时期修建的，当时没有大型机械，许多工程要靠人力在忍饥挨饿的情况下肩挑背扛。想想这些，我不得不感叹家乡人的顽强毅力和朴实勤劳！

杜鹃湖水利工程已历经半个多世纪，其间因年久失修，监管缺位，大坝曾一度出现渗水问题。这引起了水利部门的高度重视。2010年，正赶上国家加大水利基础设施建设，实施国家病险水库整险加固工程的好政策，杜鹃湖实施了一次较大规模的整险维修。如今的杜鹃

湖，整修一新，雄伟壮观，魅力无限！

每当雨过天晴，站在杜鹃湖雄伟的大坝上，迎着清风，举目四望，整个库区呈现出一派优美的山水自然风光。坝上水泥路平坦宽阔，坝下新农村户户小洋楼。杜鹃湖扼两山之间，似一方明镜，耀日月，贯神州。库区内沟谷连绵，山水相映，重峦叠嶂，林海松涛，碧波荡

漾，烟波浩淼，风景秀丽，景色宜人。

倘若于阳春丽日，驾一叶轻舟，泛于碧水之上，观赏沿岸旖旎的风光，看水面白鹭自由飞翔，真可谓是“湖光山色画中游”！但见四周群山环抱花草绿，茫茫林海鸟儿啾。近处水库岸边，风拂垂杨柳；山谷坝口，雾锁有红楼。远处芭茅河自北向南蜿蜒而行，穿村而过；

向南远眺，九龙山上具有唐代风韵的千年古塔--柏籽塔尽收眼底，清晰可见！倘若沿杜鹃湖东北攀山而上，在崇山峻岭之中，还会看到水仙洞、大圣尖、玉皇顶、半截观音、瞎子沟、响水潭、晒谷石、万担仓、大浴盆、小浴盆、鸡翅关等自然景点。这些自然景观，许多

都有一段美丽的传说和曲折动人的故事。

我们不得不感慨：杜鹃湖风景区的确是一个休闲旅游、观光垂钓、攀岩探险的好处去！正是：

杜鹃湖景足风流，万顷波光眼底收。

碧水蓝天鸣鹭鸟，红桃绿柳映轻舟。

波欢水笑千重浪，薄雾笼山锁红楼。

景观光生野趣，最是鹃湖梦里留。

近年来，麻城市抢抓机遇，充分利用自身独特的山水自然资源优势，积极发展乡村旅游业。据悉，省水利厅已于2012年正式批准杜鹃湖为“湖北省级水利风景区”。我们期待：不久的将来，乘新农村建设的东风，家乡通过招商引资，精心筹划，打造秀美乡村，搞好库

区开发，充分利用优美的山水自然资源，将杜鹃湖水利风景区与阎河柏籽塔、九龙山地质公园连成一片，打造出一个以秀美乡村、自然山水和人文遗址遗迹为主体，融水利工程与自然山水为一体的自然生态旅游区。

风雨清风寨

家乡碾盘店东面，矗立着一座大山。这座山是大别山的一条余脉，海拔约1200米。山顶上有高大的城墙和山寨。据历史记载，明末清初，阶级矛盾、民族矛盾、朝廷内部矛盾异常尖锐，战乱不断，民不聊生。当时，罗田的王火鼎、麻城的周承馍等人聚众抗清，蕲黄地

区山寨林立，据说有大小山寨300余座，其中最著名的山寨有48座，号称“蕲黄四十八寨”。它们广泛分布于罗田、黄冈、麻城、浠水、黄梅等地。这些山寨往往依山而建，地势险要，是在当时特殊的地理环境、民情状况和历史条件下形成的。

家乡大山上的山寨名叫清风寨，又称肖家大寨，相传是清朝初期所建，清顺治年间发展到鼎盛时期。当时，清兵入关，明朝灭亡，八旗贵族趾高气昂，在政治上抬满压汉。为了统一中原，统治汉人，清军实行了“汉从满俗”、“留发不留头”的铁血政策，要求汉人遵从

满俗，否则，将株连九族，满门抄斩。清朝的残酷统治激起了汉人的强烈不满，于是汉人勇举义旗，结寨连营，训练壮士，据险抗清。清风寨就是在这样的形势下产生的。传说清风寨的寨主叫肖启立，因脸上有麻子故称肖大麻子。肖寨主身材魁梧，手舞大刀，力大无比

，乃抗清勇士。他跟麻北鄢家寨的寨主鄢世楚是好朋友，二人经常往来，两寨遥相呼应，联合抗清。只因鄢世楚武艺高强，有飞毛腿；肖大麻子拳脚厉害，力大无比，因此清军屡次围剿，却久攻不下，战败而回。直到清代廉吏于成龙调到黄州任知府，亲自率领清兵，巧

用计谋，才大破山寨。后来，山寨又成为了抵御土匪强盗、抗击日寇的古战场，真可谓是历经风雨，饱经沧桑！

清风寨虽然不在“蕲黄四十八寨”之列，它只是当时大大小小300余座山寨之一，历史上也不很出名。但是，当你真正走近它，你就会为它的雄、奇、险而惊叹！清风寨已历经几百年的风雨，那些曾经的英雄豪杰的故事也早已远去，但他们留下来的石头城仍在。宏伟壮

观的城墙，高大的城门，几十吨重的巨大条石，矗立在悬崖峭壁之上；倘若拔开荒草荆棘，还能看到寨里残存的屋基和零星的没有留下墓碑的坟墓。如今，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上山砍柴、放牛的人少了。

清风寨人迹罕至，早已是树木丛生，芳草萋萋。我站在古城墙上久久驻足，抚摸着那些凹凸不平的石块。经过了岁月风吹雨打后的古城墙，尽管早已凋敝不堪，爬满了青苔和藤蔓，却依然坚实厚重，岿然不动，让人暗暗惊叹！登高举目四望，只见湛蓝湛蓝的天空，白云

朵朵，变化万千;近处林海松涛，满目苍翠；远处的山脚下，阡陌交通，小楼人家，屋舍俨然，一派恬静田园之美。或许这里没有龟峰山的巍峨，也难攀五脑山的俊秀，但它的自然与朴实，也是无从替代的。

老街的历史传说，杜鹃湖的灵秀，清风寨的风雨沧桑，为家乡碾盘店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和文化底蕴，平添了几分秀美和灵气。光阴荏苒，岁月如梭。新世纪，新景象，新希望！受国家新农村惠民政策的支持，家乡碾盘店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老街又重新焕发出新的生

机。如今街面宽阔，太阳能路灯排列整齐，乡村水泥路四通八达，街道两旁花团锦簇，家家有电器，户户小洋楼。每当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随着优美的曲乐响起，村妇大妈们就不约而同的走出家门，跳起了欢快的广场舞。家乡到处呈现出一派和谐安宁的田园乡村景象

！这正是：

胜日寻芳故乡行，一览家园景象新。

坦途条条通外域，高楼叠叠矗青云。

长流碧水村前绕，平畴沃野喜飘馨。

车行处处林荫道，幸福家家花果村。

断扁担

夏高潮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有从大城市武汉来的数位“知识青年”分住到了我所在的生产队。

队长安顿好他们后，给他们每人分发一套劳动工具，包括一条农村常用的竹扁担。

紧接着，又召开了全生产队群众大会。在会上，队长表示坚决执行毛主席的指示热烈欢迎武汉“知识青年”来我队接受“贫下中家再教育”，要求大家今后在各方面要照顾好他们。并宣布了他（她）们的劳动底分：男“知青“每劳动一天为8.5分，女”知青“每天5分。

因那时是靠劳动工分“吃饭”的，标准男劳动力每天为10分，女劳力为6分。他们的“分数线”只能划在标准男女劳动之下。而当时的劳动报酬，折算每10分值伍角钱。

随着时间的推移，交往的增多。我与“知青”其中的一位——小唐，成了好朋友。我们是同龄人又是同一届毕业生。只不过他是下乡，我是回乡。我们相处甚好，无话不谈。，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小唐文静、内向，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从更深入的了解中，我大概知道了小唐的家庭情况：他父亲因戴着“右派”帽子还在农场劳动，母亲也被下放到另一个地方劳动。

这样的家庭背景，对小唐的压力很大，平时很少看到他的笑容，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在两年后发生的一件事，使我终生难度，至今仍历历在目。

随着当时政治气候的严峻，小唐因为家庭背景，起来越受到冷漠和歧视，队长总是找他的岔子。加之小唐不善言词，那个一字不识的队长只认定“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这一“真理”。专拣重活脏活给他干。

每逢修水利，搞工程，队里派出的人总少不了小唐。当然，也少不了那条扁担。

竹扁担跟随小唐“南征北战”，历经风雨，颜色由青变黄，最后也就变成黑里透红了。那是小唐的汗水染成的。

当时粮食紧张，每人每月35斤稻谷作为口粮。年轻人饭量大，吃不饱，还要参加繁重的体力劳动。

这其中的滋味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小唐和另外几个社员被派到五里路之外的供销社去挑化肥。那时的化肥，是要计划的，没有指标是买不到的，因此，化肥十分珍贵。

队长规定每人挑一百斤，途中不要经过一座木板桥，桥面只有能容一个人过的宽度。

返回时，由于桥窄担重，加强小唐的高度近视，一脚踏空，失去平衡。小唐扁担断了，连人带化肥掉到冰冷的河水里。

顾不得寒冷，在刺骨的河水里，小唐想捞出化肥。可是化肥一到水里，有的被河水冲走，有的溶化了。尽管其他几位社员帮忙，最终只捞取一条断了的扁担。

小唐万分沮丧地回队了，只好如实向队长汇报。这一次，队长愤怒极了，他不听小唐说完，就狠狠地给了他两耳光。并吼道：“淹死你不要紧，不该丢了化肥！”

小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一声不吭，任队长暴跳如雷。

这一夜，我把小唐叫到我家吃饭，并陪小唐一起睡。我的良苦用心，小唐自然心知肚明。

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安慰小唐，只能在行动和语言上为他分担屈辱。

趁小唐没注意，我把那条断扁担偷偷拿到我家藏起来。

又过两年后，“知青”们通过正当的，不正当的途径陆续返城。唯有小唐一人还留在我们生产队，继续接受“再教育”。

这时候的他，孤苦寂寞，整天沉默寡言，已是面容枯瘦。就像是被世人忘却在荒野中的一棵小草，“任冻雨斜摧，冰箱横逼。”……。斗转星移，1976年金秋时节，万恶的“四人帮”倒台了，小唐终于盼到了出头之日。

在以后的拨乱反正，落实政策中，小唐的爹妈解放了，并恢复了工作。并把小唐接回了武汉。临走前，小唐向我问起那条断扁担，我撒谎说，早当柴烧了。

我不想往小唐的“伤口”上撒盐。

回城后，小唐给我写过几次信。特别是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后，小唐考上了大学，并写信给我报喜。之后，再也没有与小唐联系过。

改革开放以后，农村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农民的温饱解决了，农民自建的楼房多起来。

老队长早死了。

我家也建起了一座三层小楼。在搬进新楼的那一天，我首先用编织袋裹住那条对折过来的断扁担，放到三楼合适的位置。然后，再搬其它家具。我的孩子们还以为是一件祖传下来的文物。

在新居里，闲暇之余，我时不时拿出那条断扁担来端详一会，就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但在内心深处，却已打开了的记忆闸门。那尘封的历史，总会让人忍不住翻开每一页。

小唐啊，小唐，你如今在哪里，你可记得我么？记得那条断扁担么？

七十年代过去了，八十年代过去了，九十年代过去了。我与小唐都已接近花甲之年。

对小唐的思念与日俱增。心灵感应这东西有时候也是真的。2001年春天，鸟语花香的季节，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日，小唐，（确切的说，现在应称为老唐），突然驱车来到了我们村，陪同“小唐”一起来的，有他的夫人，儿子儿媳和司机。

没有客套，“小唐”直奔我现在的住处。短暂的寒喧这后，我才知道：他大学毕业这后，在一家大公司工作，并被派驻新加坡。后来在那里结婚生子，并定居了。

中午饭，我拿家里的只要有的，我认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他们。

在席上，“小唐”向他的家人介绍了我与他的关系，并谈起他在农村那段艰难的生活。他的家人再三向我表示感谢，并热情洋溢邀请我去新加坡去旅游。

我极力回避那条断扁担的故事，但小唐还是提到了它，说：你是一个有心人，那条断了的扁担当时一定是你藏起来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它当时断掉的原因。

我决意不往小唐的“伤口”上撒盐，一口咬定早当柴烧了，现在拿不出来了。

为了缓解僵局，我不等小唐发问，向他介绍改革开放以后农村的大变化。并介绍了老队长的家庭情况：老队长早死了。他的儿子现在县城经商，女儿远嫁浙江，日子过得很好。

我想留小唐在我家住宿一晚，可他说与老同学们在武汉有约，只好告辞。

临走时，小唐拿出三万二千元钱来，对我交代说：二千元给老队长立墓碑，另三万元给村里修路。明年，我抽时间再来看看。

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小唐。在我的内心深处，涌起了波澜，小唐的人生路上，下乡劳动这一段经历一定是令他刻骨铭心的，而我，除了与小唐的友情外，刻骨铭心的却是老队长、小唐断扁担的故事。

那条断扁担还静静地躺在我家的三楼角落里，若干年后，我的子孙把它找出来，一定不知道发生在它身上的故事，也一定不知道为何要珍藏一根断扁担。

夏高潮，男，中共党员，在村民委员会任职二十余年，酷爱文学，在省内多有刊物发表过文章。

麻城市第二届摄影培训班开学——市文化馆、市就业培训中心主办

“发现麻城之美”全国摄影

《柏子塔的时光》

历史年轮天成，柏塔记忆依旧作者：laogo

《公园即景》作者：hzf1480 闲适和精彩，在绚丽的空间中永恒。

《捕捉美丽 》作者：寂风

《童年》作者：原来的我多少回梦牵魂绕，渴望留住这饱满的童真。

龙潭飞瀑：银河在何处？麻城有龙潭作者：laogo

《晒》作者：原来的我用岁月盘点丰收的喜悦。

《秋染大石板》银霞金树山河醉，艋上渔歌花鼓腔

作者：原来的我

《茶溪晨曲》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作者：万年的树

麻城市美术家协会——太行山采风作品选登

太行山写生 张文科太行山写生吴礼安

文学路上忆梅白

金序前

第一次和梅白相识始于黄冈师专。那时我们中文系经常组织大型文化讲座，担纲主讲的都是文艺界耆老宿英。

梅白还未到学校，关于他的各种传闻便由中文系拼凑了出来：

梅白，1921年生，学名国定，湖北省黄梅县人，1938年参加新四军江北游击大队，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新四军第五师政治部宣传科长，区委书记。新中国成立后，历任鄂东干部学校副校长，建国后黄冈中学第一任校长，中共湖北省委办公厅主任，副秘书长，同

时兼任武汉大学教授，《七一》杂志副总编，中共荆门县委书记。

我因与梅白同乡，故而对这位本乡大才子格外关注。梅白开讲的那天我一大早就赶到了大礼堂抢在了前排，课前主持人为了活跃气氛，讲了两个小插曲：

1959年6月，毛泽东主席回到了阔别32年的韶山，目睹故乡翻天覆地的变化，主席满怀激情并创作了一首诗《七律-到韶山》。1959年庐山会议初期，印发《到韶山》一诗，主席虚心地向时任湖北省委副秘书长的梅白征求意见，梅白拿着诗稿反复斟酌，给主席提了两点

建议：其一，将“别梦依稀哭逝川”中的“哭”改为“咒”；其二，最后一句“要使人民百万年”有口号之嫌，值得推敲。毛主席闻言略一思忖，遂将“哭”改为“咒”“要使人民百万年”改成“遍地英雄下夕烟。并幽默地尊称梅白：“你是我的半字之师。”

庐山会议期间，主席和梅白谈诗，主席念道：“遇事虚怀观一是，与人和气察群言。你知道这是谁的作品？”梅白答：“是不是明代杨继盛的诗？”主席异常高兴：“是的，这是椒山先生的名句，我年轻的时候就喜欢这两句，并照此去做。”

还有一次，主席和梅白谈革命干部子女教育问题，主席问梅白：“你记得曹操评汉献帝的话吗？”梅白不假思索：“记得有这样两句，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主席大加赞赏：“不错，你读书不少。”

主持人讲完底下一片哗然。

但等了许久也不见梅白出场。于是大家好奇心更甚。终于在大家望穿秋水的等待中两位老师抬着一位坐着藤椅的花白老人走了进来，大家不自觉地起立鼓掌。老人带着一副近视镜，慈祥端庄，神态中自带一股傲气。他就是梅白。梅白环视了一下全场，底下一遍寂静。这

时只见他顺手拎起讲台边的一个开水瓶，高高一举说：“水瓶不高啊！请勿见怪！”这句突兀的开场白立时激起阵阵掌声。接着梅白从乐府讲到元曲，从文人的气节谈到国家的兴衰。谁也没料到的是主席的半字之师竟是这样一位枯瘦的老人，而正是这样一位不起眼的老

人却以他冲天的才气和满腹的学问纵横捭阖带领我们穿越千年。讲座结束，主持人破天荒地央梅白再给我们半小时师生互动。我第一个站了起来，念了两句即兴写的诗词并向他请教文艺创作，他朝我微微一笑言简意赅地说：“文艺创作要求精、求深、求新。”我还想继

续求教，但后面的同学没容我再开口已争先恐后地站起发问，我知道时间紧迫，不容我再次请教了。半小时过得很快，在大家留恋的目光中两位老师又抬着轮椅走出了大礼堂。我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静静地坐在礼堂细细地回味梅白讲过的每一句话，时而会意时而思索。

忽然，背后有人拍我肩膀，我一惊，原来是系主任，系主任温和一笑，“还在想啊！想出什么没有？”我摇摇头，系主任说：“没关系，想不出头绪你可以再去向他请教嘛？”我摇摇头，“我那知道他住哪？而且他肯不肯见我？”系主任笑得更开心，“肯定会见的，喏

，我就是给你送字条来的。”说罢系主任递给我一张纸条，“梅白说你的诗词有点意思，让你方便时过去叙叙。”我不由心花怒放。

周日一大早，我拿着一叠文稿敲开了梅白的家门。梅白家里很简朴，但四壁的字画将整个房间映衬得书香汪洋。梅白先问过我的功课，又问过我的理想，最后问起了我的家乡。当他听说我老家就在五祖寺白莲峰下时话题一下多了起来。他说：“黄梅是个好地方，出了少

人才。”接着又爽朗一笑：“五祖寺脚下的更应该有慧根，来看看你的作品。”我将自己誊抄的作品打开，梅白一页页地翻看起来，许久，他一推眼镜，温和地看着我，“不愧是师范生，这一手钢笔字很见功力。”我腼腆一笑。梅白接着说：“可以看得出，你很喜欢诗

词，你的诗词写的不错，但诗词要写好的确不易。主席曾和我讲过明代杨继盛的诗：遇事虚怀观一是，与人和气察群言。主席讲他很推崇这两句，为什么呢？主席讲‘诗言志，椒山先生有虚心体察，从群众中汲取智慧的力量之志，乃成此诗。格律诗做到这一点并无惊天

动地之处，但这样的作品却最能从平易处见精深，所以这样的诗才是中国格律诗的精品。’诗人一定要有宽阔的胸怀，只有具备关乎人间冷暖之心才能写得出好的作品。创作比拼的不是数量和勤奋，而是较量到操守和才识。归根到底作品就是人格的体现，想要写出好的

作品就先得立志做个品格高尚之人。”临别，梅白送我一本他的杂文集《大江东去》。我央求他给我签名，他开心地答应了，并勉励我一定要做个品格高尚之人，他说这是人生成功之源。

师范毕业后我选择了位于乡间的县四中教书，期间有一次参加九江诗词征稿，稿件寄出后，竟意外地收到李华白的来信，信中他讲有一次梅白在信中引用了我的几首诗词。不久我去九江领奖，有幸拜访了李华白，李华白谈了很多梅白的轶事，最后用了明嘉靖南京兵部员

外郎杨继盛的诗句做结，李华白说：“梅白真称得上‘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

一晃四十余年，我亦年过花甲，每当静夜独坐，细细品味前辈留给我的教诲和帮助便倍觉温暖，那些永焕青春的话语一直在激励我默默前行，我坚信无论时代如果发展，人心做何取舍，这些至德要道立世之本一定会像前辈的作品一样永远光照来者激励一辈辈后学自强不

息，校对人生。隅于乡间，我也时常用这些曾经激励我成长和奋斗的片段来温暖一届届来自农村的学生，让他们坚定了学习的信心和做人的底气。

浅析在麻城地区流传的红色革命歌谣

刘凤梧

内容提要：历史悠久的麻城山歌民谣，至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发展至巅峰，且带着鲜明的红色。红色革命歌谣是革命先进文化与麻城传统乡土文化融合的过程中产生的，她反映了麻城苏区儿女的斗争生活和思想感情，因而承载着强大的红色人文思潮，表现出一往无前的

文化战斗力，推动了土地革命战争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

关键词：麻城地区；红色革命歌谣；武装斗争；文化战斗力

麻城市地处大别山南麓，山川壮丽，物产丰富。勤劳智慧的麻城人民历来爱唱歌，田野里，山岗上，哪里有人群，哪里就有歌声。作为民间口头文学的歌谣可谓历史悠久，在我们的祖先有了语言之时，也就有了山歌民谣。历史发展到并不遥远的昨天——土地革命战争

时期，麻城的歌谣与其他根据地一样，其数量之多，质量之高，传唱范围之广，超出了以往任何一个时代，广泛而又深刻地反映了根据地革命斗争生活的各个方面，几乎事事有歌。在当时，农民会唱、战士会唱、劳动时唱、参军时唱、战斗时唱、胜利后唱、休息时唱、

开会也唱，麻城真称得上革命歌谣之乡。作为一种历史的社会文化现象，革命歌谣起到了团结人民、教育人民同心同德与敌人作斗争的重要作用。它既是我们研究革命史和现代文学史的重要资料，也是进行革命传统教育的生动教材。拙文试从产生的条件、战斗的作用、

历史价值诸方面对麻城苏区革命歌谣作一肤浅的探析。

一、革命土壤孕育出麻城红色革命歌谣

大革命前，麻城人民长期处于受奴役的地位，不平则鸣，他们用山歌民谣唱出了自己的不满和斗争要求，也曾为求生存而奋起反抗。

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使农民们迷惘，出路在哪里呢?正如徐述凤烈士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初所编唱的《锄秧歌》：“苦海深啊黑夜长，穷人的血泪满山梁，这个吃人的活地狱，哪年哪月能天光?”

1925年冬，中共麻城县特别支部成立(1927年春转为麻城县委)。1926年金秋季节，北伐军攻克武汉，国共合作的县党部领导麻城人民开展轰轰烈烈的农民运动。在发动群众时，充分运用了歌谣这个最易为民众接受的方式。1927年1月，中共麻城县委委员、县农民协会

筹备处主任刘象明编写的“宝塔诗”在《湖北农民》月刊上发表，全诗如下：

哼

农民

好伤心

苦把田耕

看世上的人们

谁比得我们辛勤

热天里晒得黑汗淋

冷天里冻得战战兢兢

反转来要受人家的欺凌

请想想这该是怎样的不平

农友们赶快起来把团体结紧

结紧了团体好打倒那土豪劣绅[ 原载1927年《湖北农民》第14期。]

此诗开头以强烈的情感倾诉农民的苦难，然后设问启发，“请想想这是怎么样的不平?”最后大声疾呼：“农友们赶快起来把团体结紧，结紧了团体好打倒那土豪劣绅!”

中共麻城县委委员徐其虚则将歌谣书写在王楼奎屋的大门上：

穷莫忧愁富莫夸，哪有长贫久富家。

土豪把我穷人压，不劳而获享荣华。

只要穷人团结紧，千年铁树也开花。[ 1927年春天乘马岗农民协会张贴在王楼奎屋大门上的宣传标语。]

这些歌谣宛如平地一声雷，惊醒了受苦的农友们，让他们睁眼看世界，开始认识到痛苦生活的根源和新的斗争道路。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农民运动如疾风暴雨般展开，从1926年秋到1927年春，麻城有13个区、340个乡成立了农民协会，会员发展到12.4万余人。《农会

歌》、《崭新世界我们开》即是翻身农民当家作主后的豪迈歌声。农会歌[ 华中师院历史系中国近现代史教研室编：《鄂豫皖苏区革命史资料选编》（三），1983年，第85-86页。]

打起鼓来敲起锣，我来唱个农会歌，农友们多么快活。

农会兴得真热火，铲除压迫和剥削，穷人不再受折磨。

农会当家把主做，斗得豪绅把头磕，最坏的杀他脑壳。

减租减息又减课，苛捐杂税都免却，细伢们还上了学。

不是共产党来掌舵，哪有这个好结果，农友们哪紧跟着。崭新世界我们开[ 华中师院历史系中国近现代史教研室编：《鄂豫皖苏区革命史资料选编》（三），第86页。]

农民协会办起来，当年奴隶站起来。

黄麻来了共产党，劳苦大众把头抬。

一切权利归农会，土豪劣绅脚下踩。

快把铜锣敲起来，快把梭镖举起来。

千仇万恨化烈火，烧垮万恶旧世界。

永远跟着共产党，崭新世界我们开。

这觉醒后的歌声，激情洋溢，对于那些持观望态度的农民而言，是有力的召唤。他们看到了摆脱目前穷苦生活的出路，只有拿起武器勇于斗争，才能摆脱官僚地主的压迫，打破旧世界，开创新生活。在农会运动蓬勃发展，农民革命情绪高涨的环境下，麻城武装斗争蓄势

待发。

二、红色革命歌谣助力麻城武装斗争

1927年8月，党的“八七会议”纠正了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路线，确立了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屠杀政策的总方针。九月，湖北省委派人到麻城邱家畈传达了会议精神，决定黄、麻两县联合举行武装暴动。从九月暴动到黄麻起义，《暴动歌》响彻了黄麻地区

。

暴动暴动!工农打先锋。

拿起刀和枪，一同去进攻。

暴动暴动!天下归工农。

再不当牛马，要做主人翁。

暴动暴动!哪怕白匪凶；

拼出一条命，勇敢向前冲!

暴动暴动!跟着共产党，前仆又后继，革命定成功![ 许世友著：《许世友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1986年版，第57页。]

歌声中，千万个英雄儿女奋起，一举夺取黄安城，建立了鄂豫皖边区第一个工农民主政权和第一支工农武装。全国政协副主席陈再道上将晚年在回忆录中叙述参加黄麻起义的斗争历程时，特别提到《暴动歌》对他的深刻影响。1986年，这位老将军在七十八岁时回到家

乡乘马岗看望乡亲，再一次登上当年与反动红枪会多次交战的得胜寨(原名破寨岗)，立即唱出“破寨岗上歇又行，红旗招展主义真，不打土豪心不死，不杀劣绅怨不平”这首歌。次年，陈再道在麻城参加黄麻起义60周年时，又在讲话中唱了《今夜攻打黄安城》：

半夜上头下了令，

说要攻打黄安城。

百么事都要准备好，

免得到时慌了神，

拼死拼活要攻下，

穷人才能得翻身。

歌声阵阵，炮轰枪鸣。九月暴动揭开了大别山土地革命战争序幕。在黄麻起义、二次暴动、反三次“会剿”等系列武装斗争的紧锣密鼓中，土地革命的大戏有声有色的展开了。贫苦农民们分到了田地，手持苏维埃政府颁发的盖有红印的土地证，发自内心地放声歌唱：

分田又分地，自种又自吃。

分了翻身米，个个都欢喜。[ 武汉大学经济系编:《乘马人民公社地区经济发展史》（初稿）, 1959年9月,第43页。]

忙钉桩，快牵线，政府给我分了田；

年年望，日夜盼，总算到了这一天。

[ 朱玉学将军口述，史瑞林记录 ，1977年春节前慰问老首长，在朱玉学家中采访。]

在敌强我弱的战争环境里，武装斗争是实行土地革命，开展根据地民主政权建设的保证。在麻城苏区革命歌谣里，我们不仅闻到火药味，也看到了战斗场景，明白了红军胜利的根源。

革命歌谣的战斗作用，突出地体现在其自觉地为革命斗争服务。当反“围剿”取得伟大胜利，根据地的发展使扩充红军成为迫在眉睫的任务时，一曲《送郎当红军》迅速传遍了麻城以及整个鄂豫皖根据地。

空枪四五千，可惜无人端。

扩大红军在眼前，我们要承担。

我郎志气强，血气正方刚。

参加红军把敌杀，真是好儿郎。

公婆虽年迈，耕田有人代。

家中事务我安排，切莫挂心怀。

结婚有几春，你我爱情深。

虽然我是女儿家，革命认得清。

打倒反动派，我们掌政权。

革命成功回家转，夫妻再团圆。

广泛深入的宣传动员，铁的事实教育，使群众懂得红军的发展壮大是幸福生活的保障。青年们踊跃参军，妇女们以动员自己的亲属参军为荣。据记载，仅1931年8月8日至12月25日，麻城就有1450人参加了红军。贫农丁永久将三个儿子都送去当红军，王树声大将家族中

50多个青壮年全部走进红军队伍。据不完全统计，麻城苏区先后有7万余人参加红军，几乎每个村庄都有妻送夫、妹送兄、母勉子参军上战场的动人事迹。麻城苏区有一支成规模建制的地方红军：麻城军区、独立团、赤卫军、游击队、游击师、姊妹团、少先队、童子团

等等，不仅为主力红军输送源源不断的优秀生力军，还全力配合主力红军军事行动，侦察敌情，送情报，开展游击战，助力运动战，造就了一批智勇双全的游击英雄。有在大别山区广为流传的歌谣为证：

麻城有个邱江甫，

黄安有个赵赐吾，

黄陂有个“臭豆腐”（笔者注：徐海东），

光山有个“蹦天鼓”（笔者注：熊先春）。

[ 肖永正：《从麻城起义到西入川陕》，载于华中师院历史系中国近现代史教研室编：《鄂豫皖苏区革命史资料选编》（二），1981年，第49页。肖永正回忆文章中没有“光山有个‘蹦天鼓’”一句，笔者根据当地百姓传唱歌曲录入此句。]

亦有白军中流传的：“邱江甫的兵，数也数不清。”这邱江甫，就是麻城游击队队长。

姊妹团、妇女会代耕支前，有的还参军参战，少先队、儿童团站岗放哨，抓住了敌探，群众赞道：“童子团，不简单，敌人害怕，歹事难瞒，人小机智，胆大包天。”[ 王政柱：《从童子团到红军战士》，原载《艰苦的历程——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革命回忆录选辑

（上）》,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126页。]

革命真理一旦为群众所掌握，就会变成无敌的力量，苏区人知道为什么而战斗，因此，在大敌来临的战斗面前，麻城苏区呈现出这样的场景：

男人争着上前线，

女人抢着来支前，

细伢上山去放哨，

老人争着把信传。

[ 张汉丞将军口述，史瑞林记录，采访时间地点：1979年春节，北京，张汉丞家中。]

男女老少齐上阵，军民齐心协力反“围剿”，谱写了一曲人民战争的壮歌。红色革命歌谣成功动员了大量麻城百姓参军参战，支援红军战斗，有力推动了麻城地区的武装斗争。同时它在对敌战场上还是强有力的宣传武器，在鼓动敌军兵变方面发挥着特殊的功效。

三、红色革命歌谣成为文化战斗力

革命歌谣也是打击敌人、消灭敌人的有力武器。人们不仅用它讴歌党和红军，赞美苏区新生活，揭露和鞭挞封建统治者的罪恶，而且还用它配合武装斗争，向白军士兵做兵运工作，起到了其它宣传方式不能替代的作用。据麻城县苏区赤卫队员郑尊兴、来显合回忆1929

年，县苏区赤卫队根据一个农民卖柴受白军欺诈的遭遇，编成《卖柴歌》，并动员这个卖柴的农民参加赤卫队。后来，他和两个赤卫队员扮成卖柴农民打进驻料棚的敌营，一曲《卖柴歌》引起了敌营哨兵的感触，他走过来与“卖柴农民”搭话，“卖柴农民”听出哨兵也

是苦出身，受军阀欺压，便因势利导，启发其阶级觉悟，动员他投诚，哨兵同意了。几天后，他带了一排人向红军投诚：麻城赤卫队便据此编成了《料棚兵变歌》，化装演出，一时到处传唱。做兵运工作的同志也利用此歌，向料棚驻敌展开攻心战，不仅料棚群众会唱，

就连白军之中也有人偷着传唱，麻城赤卫队迅速攻克料棚，拔掉了这颗楔在苏区身边的“钉子”。这一表演唱形式的《料棚兵变歌》，迅速传遍了鄂豫皖边区。

料棚兵变歌[ 麻城县文教局文化馆合编：《麻城民歌选》，1958年6月，5-7页。]（卖柴的农民与一反动派士兵对口唱）

农白：我昨天到料棚去卖柴，看见两个士兵黄黄的脸，囚着个头，穿一套破灰军装站着岗。他叫我到料棚去坐一坐，谈一谈。我心里非常恐慌，“老总！你叫我干什么？”有一个喉咙哽了说不出来，另一个流着眼泪说：

兵唱：农友你且站拢来，拢来听我说开怀。我们实在划不来，哎哟我们实在划不来。

农白：老总!你今天么样说这话?

兵唱：因为在家吃人拼，一心想奔人上人。没有法子才当兵，哎哟没有法子才当兵。

农白：那你家里舍得吗？

兵唱：老娘哭得泪双流，妻子扯住不松手。小孩儿哭得撞头，哎哟小孩儿哭得撞头。

农白：你这样说，那不是不让你走？

兵唱：硬着脚儿往前赶，卖了衣服当盘缠，一股子找到营盘，哎哟一股子找到营盘。

农白：你到营盘不就好了吗？

兵唱：一到营盘把名报，一天给我三遍操。到夜晚睡稻草，哎哟到夜晚睡稻草。……

农白：你且莫哭，只要你在营盘不上火线也罢?

兵唱：军阀到处对厮杀，打死都是我丘八。官长们嬉笑哈哈，哎哟官长们嬉笑哈哈。

农白：那你去打仗，官长在做什么呢？．

兵唱：白天饮酒来划拳，夜晚睡的枕头面。外带着吃的香烟，哎哟外带着吃的香烟。

农白：营盘里如此黑暗，为何不到别的地方去?

兵唱：到处乌鸦一般黑，营盘黑暗真难说。到现在更说不得，哎哟到现在更说不得

农白：现在怎么样呢?

兵唱：土豪劣绅杀穷人，杀得穷人不留身。想起来真是残忍，哎哟想起来真是残忍。

农白：你既知道如此，那你不知道不杀？

兵唱：官长压迫真横蛮，不杀说你通共产。执行军纪打皮鞭，哎哟执行军纪打皮鞭。

农白：那你在营盘如此痛苦，如何解决的了?

兵唱：昨天同志来了信，他说红军是平等。我不久投入红军，哎哟我不久投入红军。

农白：你这样说，你准备怎么样？

兵唱：准备拖枪杀“长官”，投入红军要赶快。参加革命真正好，哎哟参加革命真正好。

农白：你到红军中去，我介绍你去好不好？

兵白：好，怎么不好呢？

合唱：社会主义实了现，那才算得真幸福，

大家勤劳大家享受，哎哟！大家勤劳大家享受。

1930年红军围攻宋埠，采取以演唱《料棚兵变歌》为主的歌谣宣传配合武装打击，迅速攻克。

类似《料棚兵变歌》这样专门用来分化瓦解敌军的歌还有《枪会歌》、《告团丁》等。正如鄂东北特委在1929年秋给中央的报告中所说：“从经验中看，歌谣的宣传效力最大。……现在赤色区域所有的农民都尽唱革命歌。”红色革命歌谣作为强有力的宣传武器，成为苏

区红军独特的文化战斗力，也饱含着苏区红军强烈的战斗精神。

四、红色革命歌谣饱含着红军强烈的战斗精神

革命歌谣的重大作用，与它高昂的革命激情、强烈的战斗精神是分不开的。政治上、经济上的第一次解放，引起了苏区农民思想上的巨大变化和飞跃，情动于衷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歌以咏之：

山歌越唱越开怀，东山唱到西山来。

大别山里闹革命，工农群众都起来。

打倒豪劣和地主，工农政权建起来。

英雄好汉当红军呀，红旗滚滚过山来!

历史选择了共产党，人民认定只有跟着共产党走才有出路。在共产党领导下，不畏艰险，不怕牺牲，前仆后继，不屈不挠，这种英雄气概体现在革命歌谣中，使其具有高昂的革命激情，强烈的战斗精神：“骑上我们的马，举起我们的刀，用我们的鲜血，保卫苏维埃政权

!”正是这种革命激情和战斗精神，使革命歌谣具有极大的号召力和鼓动性。人们一唱起它，或听到它，便觉得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在最困难的三年游击战争中，这种激情和战斗精神表现为革命的乐观主义和浪漫主义：“天当被来地当床，野菜红苕是我粮。夜晚下山闹革命，白天上山来隐藏。”与一切无病呻吟、悲观感伤绝缘的革命歌谣，是革命的战斗武器，是时代的勇士壮歌。

革命歌谣在它产生的年代，是战斗的鼓角，是杀向敌阵的投枪，令敌胆寒。经历大半个世纪的沧桑，它仍然放射着奇异的光彩。它不仅是革命前辈精神境界的生动写照，更是一部辉煌的历史乐章。一首首歌谣就是一个个音符，排列起来便谱成了一支雄浑壮丽的土地革命

战争进行曲。

革命歌谣以新内容的口头韵文诗配以民间小调或传统曲调，反映现实迅速及时，群众爱听、爱唱，传播很广。在烽火连天的战争年代，许多文字资料毁于一旦，而歌谣却在民间以口碑形式流传至今。

以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为主，正面歌颂革命斗争是革命歌谣的显著特色。传统歌谣对农民起义军多半加以神化，而表现人民对封建统治阶级的反抗，又多半是以侧面的嘲笑和讽刺方式来表现的。革命歌谣却以写实的手法，正面歌颂根据地的革命斗争。现实主义写法的最

有力见证，在于大量传唱的红色情歌，将苏区儿女的细腻情怀与革命斗争紧密联系起来，抒发出苏区儿女的铁骨柔情。

五、红色革命歌谣抒发苏区儿女铁骨柔情

革命歌谣这支时代的鼓角，曾召唤起千万个被压迫在社会最底层的劳动妇女加入革命斗争的行列。乘马岗一位革命老妈妈曾自豪地讲到，当年参加“红军姊妹团”闹革命，就是歌谣《妇女要解放》宣传鼓动起来的。随着剪发放足，扩军拥军活动的开展，又产生了《放足

歌》、《妇女参军歌》、《喜做拥军鞋》等歌谣。越来越多的劳动妇女冲破封建束缚，投身革命斗争。在苏区这个新天地，具有新思想新情感的妇女们，唱出了新的情歌。

如《妹送哥哥当红军》：

妹送哥哥当红军，

哥在前面走，

妹在后面跟，

几多的细情话，

一时难说清，

叫声我的哥，

打完胜仗早回程。

[ 1974年老红军郑大发唱，笔者记。]

这质朴的红色情歌与文人情歌的卿卿我我纤细缠绵大相径庭，也绝无民间情歌的打情骂俏，于情景交融中显生动，从天然质朴中见清新。

麻城及大别山传统民间情歌多见“十二月”的形式，即以时间为序，以空间事物为据来抒发情感。红色情歌亦秉承了这一特点，如《十二月劝郎》：

正月劝郎是新春，我跟我郎结了婚，现在革命高潮起，你去当红军。

二月劝郎是花朝，我郎政府打“介绍”。介绍条子打到手，你去把名报。

三月劝郎是清明，我送我郎去参军。轻轻送出大门外，眼泪往外滚。

四月劝郎四月八，我郎打信转回家，红军里面都亲爱，不像那军阀。

五月劝郎是端阳，孝感花园打一仗。得的子弹不计数，八架机关枪。

六月劝郎是伏天，我郎游击到黄安，夏天太阳如烈火，作战要勇敢。

七月劝郎是伏天，我郎游击无鞋穿，大布单鞋忙做起，带给我郎穿。

八月劝郎是中秋，我郎游击在光州。又怕我郎带了彩，痛苦又难受。

九月劝郎菊花黄，我郎游击在黄冈。新洲城内打胜仗，白匪都捉光。

十月劝郎小阳春，我郎游击到商城。麻埠街上打一仗，活捉九团人。

冬月劝郎冷兢兢，我郎游击回麻城。听说黄州到了匪，路远也前行。

腊月劝郎梅花开，建立政府苏维埃。我郎忠实又勇敢，夺得政权来。

[ 麻城县文化馆搜集:《革命歌谣集》，1959年6月,第45-46页。]

既对情人怀着深情厚意，又具有高度革命觉悟的苏区妇女，是如此可敬可爱。男人们打仗去了，她们在勇敢无畏地挑起后方重担的同时，深深地思念着那为穷人打天下的心上人。

七月里来七月七，红军远征音信稀。

今日七月七，牛郎会织女。

牛郎织女相会过佳期，叙别离。

妹虽想郎不敢望郎归。

九月九，是重阳，郎当红军在外乡。

正是秋风凉，无衣又缺粮。

坚持革命绝不彷徨，去打仗。

冲锋杀敌勇不可挡。

还有一首广为流传的《为妻不留你》，以红军探亲的细节，展示了苏区儿女的情怀：

红军请假转回还，精神饱满喜连天，进门高声喊。

一到房中未坐下，前喊爹来后喊妈，在家不在家。

老娘一见喜连天，我儿革命真勇敢，为娘有些欠。

妻子一见把气生，恨声丈夫太狠心，歇夜也不能。

老少切莫把气生，革命团体要结紧，不能误时辰。

误了时辰不要紧，前是敌人后是兵，怕误大事情。

老娘听了把气平，我儿革命要全心，早去早回程。

妻子听了心欢喜，叫声丈夫快归队，为妻不留你。

[ 麻城县文教局、文化馆合编：《麻城民歌选》，1958年6月，13-14页。]

这里没有传统情歌中征夫思妇那种哀怨、感伤情调，更多的是对其革命斗争精神的鼓励。这是苏区土地上产生的新式情歌。可谓情景相似，风骨迥异，苏区儿女的爱情是在斗争过程中建立的，只有革命政权的存在才是他们爱情幸福的保障。因此，双方对爱情的忠贞与坚

定的革命信念浑然一体，在情歌中表现出言儿女私情总与革命斗争密不可分的特点。

由上观之，麻城红色革命歌谣的内容几乎涉及了麻城革命斗争的各个角落，而且反映的是苏区儿女的真情实感，其历史价值是不言而喻的。

六、红色革命歌谣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

麻城革命歌谣就是一部正面反映麻城土地革命战争的历史记录。歌谣的作者——广大农民战士和干部，从斗争生活中产生了要求歌颂光明、鞭笞黑暗的强烈愿望。他们很自然地选择传统的民间小调，创作出一首首新内容的革命歌谣，唱的是身边事，说的是心里话，理

直气壮地歌颂他们所热爱的共产党和红军，因此具有生气蓬勃的革命声势和真切写实的效果。例如：“农民协会办起来，当年奴隶站起来，黄麻来了共产党，劳苦大众把头抬”；“平汉路斩断，四军得了胜，活捉敌人师长岳维骏。穷苦弟兄们，快快消灭敌人。”内容决

定形式，只有采用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进行正面歌颂，才最适合反映苏区军民的思想感情和斗争生活。虽然也有少数歌谣采用了夸张的浪漫主义手法，但从总体上看，是现实主义的。正因为如此，革命歌谣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

若把麻城革命歌谣按年代顺序排列起来吟唱，便犹如漫步在麻城土地革命战争的画廊——从大革命失败到土地革命战争兴起、发展、三年游击战争，这一历史时期各阶段的斗争在歌谣中都有反映。大革命失败后有《二次暴动歌》：

党员游击转回还，先打清乡团。

铲土豪，除劣绅，一心要共产。

谁敢来反抗，叫他狗命完。

民团把枪缴，军士又回还，

只急得那土豪劣绅两眼朝上翻。

[ 王树声、陈再道、詹才芳：《从黄麻起义到鄂豫边割据》，载于华中师院历史系中国近现代史教研室编：《鄂豫皖苏区革命史资料选编》（一），1979年，第26-27页。]

歌谣简要地概括了“二次暴动”的经过：1928年4月，诞生于黄麻起义的工农革命军第七军回师黄麻，痛击反动武装，高举土地革命大旗，开创了鄂豫边根据地。末句在生动描画敌人的丑态之时，将群众的喜悦之情表达得格外传神。

稍后的一首《红军游击十乡中》，由乘马老人毛启胜演唱，更是饶有兴味：

红军游击十乡中，一到十乡忙做工；

敌人闻讯来进攻，红军群众齐出动。

又是枪来又是铳，长矛短刀锄头镰刀一齐向前冲!

叭哒叭哒!轰隆轰隆!

直打得那敌人——

有的跑不动，有的倒栽葱，

一连剩几个，逃得无影踪。

红军得胜转回还，又打西张店。

那土豪无办法，逃跑到河南。

红军追到北界河边，又跟枪会作一战。

红军战士赤卫队员，个个真勇敢。

叭哒叭哒!轰隆轰隆!

直打得红枪会——

有的直叫天，有的吓得颤，这一仗缴获好多枪枝和子弹![ 麻城县文化馆编：《麻城民歌》，1979年，第19-20页，麻城文化管藏。]

歌谣中的“十乡”、“西张店”、“北界河”均为麻城北部地名。这首歌生动地记述了一次军民协力痛击敌人的战斗，作战的地点、经过、路线、战果表述得清清楚楚，是一份不可多得的战史资料。在白军中流传的歌谣也对我们了解当时敌我特点有一定的印证作用，如

“太阳一落，共产党就发了作”，反映了敌军对红军游击队惯于夜间作战的恐惧心理。

1929年春，麻城县苏维埃政府成立，农民们欢天喜地，在庆祝大会上划采莲船，舞龙灯，打狮子，台上台下齐声高唱《庆祝成立苏维埃》：

站在革命的前线，不怕牺牲冲上前。

为的是政权，工农专政如今实了现。

亲爱的工友们！亲爱的农友们！

今天是我们的，解放第一天。

人民政府保护人民，人民把政府当家庭。

政府自己的，你爱政府就是爱自己。

亲爱的工友们！亲爱的农友们！

你爱政府就是爱自己……[ 麻城县文化馆搜集:《革命歌谣集》，1959年6月，第51-52页。]

朴实无华的语言，道出对苏维埃政府的热爱，很快这首歌便家喻户晓，人人爱唱。随着土地革命的深入开展，根据地军民创作歌谣的热情更高，反映的生活面更广。《四季读书歌》、《苏区好风光》、《反“包剿”歌》、《送军歌》、《医院歌》等许多歌谣，展示出在

那个火红的年代里，英雄的根据地军民所创造的历史画卷。红四方面军第四次反“围剿”失败西征后，蒋介石以20万兵力血洗苏区，根据地人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斗争仍在继续，中共鄂豫皖省委重新组建红二十五军和红二十八军，展开高山峻岭游击战。只要人未绝

，歌声永不灭。《游击队员之歌》在大别山崇山峻岭间回响。

深山野洼是我房，青枝绿叶是我床。

野菜葛根是我粮，共产党是我亲爹娘。

哪怕白匪再“围剿”，红军越打越坚强。

任凭白匪逞凶狂，烧我房屋抢我粮。

一颗红心拿不去，头断血流不投降。

正是凭着这种坚定的革命信念和乐观主义精神，红军游击队坚持了三年艰苦卓绝的游击战争。这期间，国民党军曾在麻城韭菜崖等地伐木毁林，企图给红军造成困境，并扬言：“砍尽大别山的树，挖尽共产党的根。”然而，历史的车轮并非是他们手中的算盘珠，在人民

群众的支持下，革命火种不但未被毁灭，反而在艰难曲折中不断蔓延，恰如一条革命标语所说：

树也砍不完，根也挖不尽。

留得大山在，到处有红军。

[《麻城革命斗争史》，1981年，第218页。]

这标语虽然被毁坏了，但上面的几句话却成了群众传唱的歌谣，唱遍了大别山，一直传到今天。

民间歌谣是中国文学史上一颗璀璨的艺术明珠。土地革命战争时期歌谣的重要地位更是不言而喻。它真实、全面、具体、生动地反映了整整一个时代的风貌，表现了劳动群众挺起腰杆闹翻身的豪情壮志和勇敢斗争精神，歌颂了根据地的斗争和生活，表达了人民对美好未

来的热烈憧憬和不懈追求，具有很高的人民性和革命性。在艺术上，麻城革命歌谣采用了传统歌谣的长处，具有独特的地方色彩和较强的艺术表现力。语言活泼多姿，质朴明朗。有的歌谣就近取譬：“手掇灯盏没灯油，摸黑守到五更头，黑夜虽冷不长久，红军来了就出

头。”有的因物起兴：“樱桃越吃越甜心，山歌越唱越好听，翻身不把别的唱，要唱就要唱红军。”有的直抒胸臆：“大别山里出好汉，生就的骨头比铁坚，今夜逃出虎狼口，红军回来报仇冤。”也有的反复吟唱，如《庆祝成立苏维埃》，语句刚键清新，散发着浓郁的

生活气息和泥土芬芳，通俗易懂，朗朗上口，辅之以相适应的曲调，表现出丰富的生活内容，具有强烈的美感，显示出优异的艺术成就，因而为群众喜闻乐唱，经久不忘。

总之，麻城苏区革命歌谣将革命的思想内容与较为完美的艺术形式相统一，反映了麻城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社会生活内容。它不仅具有深刻的历史意义，还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它所体现的革命前辈那坚定的革命信念，奋不顾身的牺牲精神，一往无前的英雄气概，给人们

以启迪和教育，是革命传统教育的好教材。作为革命根据地文艺创作的精华，革命歌谣还集中表现了苏区革命文艺的特点：文艺自觉为革命斗争服务，专业文艺工作者与群众文艺同时并进，文艺作品与群众紧密联系，寓教于乐，为后来的革命文艺开创了优良传统。革命

歌谣是红色文化的结晶，它呈现了苏区人的气质和灵魂。今天，继承和弘扬这笔可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对于正在开发的红色旅游，将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日落而息

佛说，人啊你们生前在此岸，死后去彼岸。

主说，人啊你们生前住村庄，死后进天堂

道说，人啊你们生前在阳间，死后去阴间。

于是人啊累了去阴间睡觉，醒了回阳间耕田。

从此有了一种说法：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金仕善

曾锋 诗六首

《没被读完的书》

过去有个习惯

书没看完就不会把它合上

就像看一部电影定要看到剧终

旧习还在

只是书没被合上不等于我还会去读

不知何时起

我由书的侍者成了它的主人

经常令它们立正稍息或继续

书房里没合上的书越来越多

这还是我与手机电视电脑抗争的成果

已经很幸运了

书柜中它们的同类

有的仅和我打过一回照面

就被我送进了冷宫

静坐书房

不时出现幻觉

神情木然的笑脸，低头而泣的老妪

解开衣衫恭候君王的嫔妃

挤满了我的书桌和沙发

风一吹，她们还会动

我急忙捂住耳朵

奶奶说书不看完会瞎眼的

那时我正在读《封神》或是《西游》

如今我的眼睛反正已累成了镜片

感觉没看完也没什么

有时想想

自已也是一本没有合上的书

有人欣赏过我的部分章节

但很难是全部

能被人打开就是一种不错的机缘

何必苛求

《河边》

年，还没走远

爆竹声拂着我的衣袖

沿河行走

就像从喧梦中逃出

重返一个真实的我

面对亘古不变的

流动的水，静止的岸

我不禁想要鞠躬

春天蜷伏在河边的绿芽里

伸出无数只柔嫩的手

河神安在

一向可好

我要感恩您的静谧和智慧

只有您这儿

我才听不到发财的呓语

只有您这儿

我才看不见各式虚妄的炫耀

只有您这儿

我才不用强颜欢笑

去迎合或被迎合

《早春》

该走的还没走

该来的大张旗鼓而来

风中，激情乱窜

树怀孕了，草怀孕了

我枯瘦的笔也怀孕了

蠢蠢欲动

写满欲望的春联还是新的

元宵的灯火又踩着它的脚跟

仪式庄严隆重

人心如流水

一刻也不停留

这时节的山顶

是目光爬不上去的死角

那里坐着一排排尴尬的雪

就在三个月前

尘世对她们的期待和赞美

也曾铺天盖地

《谁能认养一片天》

十年前，认养一词开始发光通常的对象是弃婴，残童和老无所依者五年前，认养的范围从人开始拓展到珍稀的动物和流浪的猫狗三年前，与认养搭配的词汇从动物延伸至城市的花草绿地和树木面对认养的火爆

我睁大了眼睛：好倒是好，只是——呵呵

今日，穹顶之下

柴静们已把眼睛盯上了

人人都想得而诛之的雾霾

全世界为之惊讶

看过片子的人喘气都困难了

以苍生为已任的公知和

世界上崛起最快的富豪群啊

这事可不能说与你们无关呀

升斗小民是无能为力了

政府在说在做

但一时也难见效呀

你们是否思考

与其极力指责，坐而论道

不如给芸芸众生

认养起一片片的蓝天

那时候你们就可以说

北京的天是你的，上海的天是你的……

该有多牛

《春日》

视力突然好起来往哪里看都舒服天空，河流，泥土和草木都沐浴过明净，还生出了光辉黑白片子换成彩色的了还有香气出来花的，草的，庄稼的，人潮中的多吸几口是会醉的这季节的鼻子有福啊不只管进气出气和过滤什么有一种享受只有它能取那些一路冰雪护我而来的

冬衣舍不得它们已经多日了浑身酸软，烦躁难耐医生说其实是它们惹的祸没病也会整出病来

我惊得睁大了眼睛：

它们可是与我一同拚杀严寒的功臣呀道必须把它们关进黑暗的柜子里

《道别》

眼望着眼，手握着手

想说的话到了嘴边

还是把它咽回去

前人的诗词，偏爱这个时刻

明天你就要走

今天才给我讲一个理由

嘴被你堵住

只好伸出两个指头

对我的回复

你看起来如释重负

解析你与我说话时的神情

对于这次别离

你很期待，也很轻松

告我一声不过是一种尊重

其实，我很想有古人的做派

把我的泪流成你的泪

把你的手握成我的手

这样，才契合

你我平时都在写的诗句

未来几天

我还是会把话费充足

你的声音和图像相信还会不时传来

我也会回敬你笑容和祝福

但我觉得，明天以后

你真的离我远了很多

相约书海

胡 敏

也羡孔子的博学多渊

也爱李白的满腹文采

也喜马克吐温的诙谐幽默

也敬鲁迅的锋利笔杆

也颂冰心诠释童心一片

也感亚米契斯爱的教育

也叹顾城海子的短暂华年

让我们相约书海

走进安徒生的童话世界

丑小鸭的梦想让童年充满希望

白雪公主和小矮人共度难关

叫我们从小学会关爱

皇帝的新装告诉人们

什么是愚蠢和勇敢

更感动于海的女儿对爱的执著

和自我牺牲的善良

让我们相约书海

走进四书五经

让古文化古文明将心灵熏陶

走进格言警句

将中华传统美德弘扬

走进古诗词

领略唐诗宋词的妖娆

走进十万个为什么

科学就在身边不是那么深奥

走进网络书城

现代信息丰盈我们的大脑

把旅行家的树移植心中

像桃花心木那样生长

读自己建造的房子

想让每天活得优美高贵

读敬重卑微

从蚂蚁逃生中理解了团结和智慧

童年 冬阳 骆驼队

让实际的童年过去

心灵的童年永存下来

哲理散文思想深邃

霸道地冲撞心扉

童年 有书相伴有海遨游

啊 沐浴书海的感觉真好

听 书香少年在二小的校园欢笑

老 飘

夏斗寅传（连载）第二章（5-8节）

五.北上山西

晋军第一师师长孔庚[1873--1950]，湖北省浠水县人，清末黄州府设一府八县，麻城与浠水皆属黄州府，因此夏灵炳与孔庚是黄州同乡。孔庚在日本士官学校时加入同盟会，辛亥首义后任陆军第六镇行营参谋长。第六镇统制吴禄贞在河北石家庄被刺后，孔庚与第六镇其

它军官：何遂、倪普祥、刘越西等投奔山西，加入晋军，被阎锡山委任为朔方招讨使，后因功晋任晋军第一师师长。

夏灵炳来到山西之时，孔庚的第一师驻防在山西的大同，包头一线。外蒙王徳呢玛等率叛军数千人进犯内蒙中西部地区，滂江[今内蒙苏尼特右旗东部]，拜申图[今內蒙乌拉特中后联合旗东北]，大佘太诸要隘相继失陷，匪氛颇为猖獗。王徳呢玛还遣军一部窜犯后套地区

，胁迫各盟旗出兵，绕道围攻包头。于是“晋甘边境，骚然不靖”。

晋军第一师师长孔庚，奉命指挥旅长刘廷森为西路司令，旅长陈希义为东路司令，驻归化的朱泮藻为中路司令，各率所部协同防御，相机进剿。

夏灵炳随同西路司令刘廷森之赵守钰团北上，与叛军千余人于老爷庙遭遇，将该敌击退。之后数度激战，先后收复台梁，大佘太等地，肃淸了窜犯后套的叛军。

1914年4月，晋军第一师改编为中央陆军第9师，孔庚仍任师长，兼晋西镇守使署镇守使。夏灵炳因在征蒙战斗中作战勇敢，升任卫队营机关枪连连长，深得孔庚信任。

征蒙行动事平后，孔庚部留驻包头。孔庚原为吴禄贞部下，为了维护自已的势力，在部队中安插了一些旧日同事和同乡当军官，这在当时的大小军阀中习以为常。却引起阎锡山的不满，阎锡山一向重用晋人，所以对孔庚这个湖北人早就有心排除。乃暗中操纵

孔部旅长张培梅张树帜等人发动兵变。1914年6月1日夜，变兵几十人闯入孔庚的办公

室，寝室，开枪射击。是夜恰逢夏灵炳当值，听到外面骚乱声后，知有变故，急忙将孔庚藏于寝室屋顶的天花板上，一边率卫队营兵抵抗，变兵冲进孔庚的办公室后，开枪乱射，抢掠一番后逃走。夏灵炳率队追赶一阵，击毙十数名叛兵，俘伤兵数名，夏灵炳会同孔庚密审被俘伤兵，伤兵称是受旅长张培梅张树帜指使。孔庚料知必是阎锡山不容于他，但又不敢撕开面皮与阎锡山对抗，若放这几名被俘伤兵更是不妥，急迫之间彷徨无计，夏灵炳劝孔庚佯装不知内中情由，将被俘伤兵处置灭口。孔庚应允，将被俘的几名伤兵枪决，又佯装对此兵变不谙内情，将有嫌疑涉及兵变的官兵处决了四十多人。

当夜幸亏如此处置，孔庚第二日侦知是夜阎锡山已命张培梅张树帜布置好，一俟孔庚获悉内情，就彻底处理孔庚等人。孔庚使瞒天过海之计，又电吿阎锡山自请处罚。阎锡山以孔庚“统兵无方，致生兵变”为由，将孔庚的一师缩编为第十三混成旅，孔庚降为旅长兼晋北镇守使。

阎锡山又将剩余的士兵另组成第十二混成旅，由黄国梁担任旅长，再后来干脆将第十三混成旅裁撤。自此以后，孔庚的权力被阎锡山逐步压缩，孔庚也知道阎锡山不会容许于他，数次进京活动，欲取得同乡黎元洪的支持。但黎元洪身处多股政治势力的角逐漩涡中，无法明确地支持孔庚，孔庚为求自保，招纳了1914年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的张笃伦等湖北人，并通过各种关系让张笃伦当上了镇守使署的参谋长。好在阎锡山惧迫因自已的快速崛起而引起袁世凯的猜忌，因而不敢操之过急，逼迫孔庚等人退职。

夏灵炳投入晋军之时，正值孔庚位高权重。尽管孔庚只给了他一个排长的职务，但他毫不气馁，大丈夫能屈能伸，征蒙事平后他就升任连长。但1914年6月1日的包头兵变，让雄心勃勃的他预感到了不祥的征兆。远离家乡千里迢迢地在这片荒凉戈壁沙漠之地，他心情的郁闷可想而知。在征蒙的大小战斗中与火的历炼让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想念家乡的亲人，以及前尘旧事和茫茫未来。征蒙事平后，他因战功晋升机关枪连连长，这对他是一个小小的安慰，当兵吃饷养家自古亦然，一个连长的饷银是可以养活一家人的，孔庚还时有赏赐。但物质的保障却弥补不了情感的缺失，在武昌从军时，他倒是并不如何想家，经常通过在汉的乡友捎带信物，家中的一切音讯与他联络方便畅通。但在这遥远的晋北荒凉之地，夏灵炳着实特别地想家，想家乡的一切。无奈关山远隔，音讯难递。妻子郭氏曾经给他写了一封信，辗转到他手中己近半年，令他欣慰的是，临来山西前已怀孕的郭氏又给他生下一个儿子，他给这个儿子取名徳功，字海清。

征蒙事平后，地方仍有小股马匪不时劫掠商贾行人骚扰地方。夏灵炳每年都要离开晋北镇守使署两次，在晋北与蒙南接壤之地轮值驻守。荒凉戈壁沙漠之地，满目萧条，让旅居异乡的游子更添愁绪。1914年6月的包头兵变之后，阎锡山以此借口压缩剥夺孔庚的兵权。孔庚无法抗拒，又无良策另谋他就，终日郁郁不欢。夏灵炳也自知在如此态势下，再要升迁是难上加难，虽然萌生去意，但偏处一隅，与外界难以接触，也就得过且过。平日里与同僚军官们玩玩麻将推推牌九，烦恼时用骨牌卜卦，问问休咎。

到了1916年6月初，夏灵炳又收到了妻子郭氏的书信。只是这信中的消息让他悲恸不已：含辛茹苦抚养他的母亲梅氏，因病于民国乙卯年【1915】十一月去世，享年49岁。

万分悲伤的夏灵炳当即向孔庚告假回家探亲，但在此时，一代枭雄袁世凯死去，天下大势急变。孔庚本已势孤力单，欲在此时政变幻动荡之际寻求突破，他劝慰了夏灵炳一番，提拔夏灵炳为卫队营营长，并馈赠钱物给夏灵炳，让夏灵炳安心留守，以俟时机共图再起。

但令孔庚意想不到的是，1916年6月6日，一代枭雄袁世凯死去，阎锡山不再有顾忌，为了加强对晋军的控制，阎锡山对晋军重新整编，扩军。之后阎锡山着手清除异已，首先驱逐了袁世凯派系的镇守使混成旅长董崇仁。1917年3月，阎锡山借故免除孔庚的晋北镇守使，强制孔庚交出兵权。接着又清除了第十二混成旅旅长黄国梁。黄国梁在晋军中资格与阎锡山相当，遭阎猜忌，被武装逼迫黄国梁离开山西。同时阎锡山还相继赶走了省长沈铬昌，以及继任省长孙发绪，完全掌握了山西的军政大权。

六. 流寓北京麻城会馆

北京前门东大街以南，珠市口东大街以北，祈年大街以西，有一大片平房区，从草厂头条到草厂十条，并列着十数条小胡同。因为地处外城的缘故，这片胡同区不像内城的街道横平竖直，而是弯弯曲曲，宽窄不一。

这片胡同因集中了各地在北京的会馆而闻名，从草厂头条到草厂十条，加上邻近的长巷胡同，兴隆街，分布有赣鄂粤湘皖闽等省的会馆，其中鄂省会馆有兴国州馆[阳新]，麻城会馆，黄冈会馆，孝感会馆，汉阳会馆，麻城会馆位于草厂头条胡同10号。

1917年5月，被阎锡山解除兵权的孔庚,张笃伦,夏灵炳等一行人来到了北京,孔庚张笃伦等人寄寓于虎坊桥西的湖广会馆，夏灵炳则入驻草厂头条胡同的麻城会馆。

北京麻城会馆建于明代中期，最初时主要是为参加京城考试的麻城举子们解决食宿而办的，后来逐渐成为麻城在京同乡的官僚士绅和科举士子居停聚会的场所。北京麻城会馆规模不小，有客房56间，还有免费的餐厅提供各类酒菜，对于夏灵炳这样的失意军官来说，麻城会馆给予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补助，更重要的是心灵上的安慰。

以孔庚为首的从山西来京的失意军官如张笃伦夏灵炳等人，寄寓北京时正值黎元洪出任大总统，而国务总理段褀瑞独断专行，演成府院之争。孔庚、夏灵炳、张笃伦等静观时局变化，力图在世乱纷争中谋取一份立足之地。

1917年5月的某一天，夏灵炳在北京邂逅了先在湖北防营将弁学堂当军事教习，后在湖北新军三十二标当标统的老上司蓝天慰。

蓝天慰是湖北黄陂县人，生于1878年，比夏灵炳年长八岁。蓝天慰先后在武备学堂，日本士官学校学习，后任湖北防营将弁学堂军事教习，驻防奉天[沈阳]的第二混成协统领，关东革命军大都督，北伐军第二军总司令官，南北议和后不满时政辞职客居沪杭，拒任唐绍仪组阁任命的海军总长，及袁世凯政府中的任何官职。民国元年10月被授予陆军中将加上将衔，由国家资助出国游历考察日本及欧美各国的政治和军事。1914年回国后，因不满袁世凯政府的所作所为而闲居天津。蓝天慰的家乡黄陂县与夏灵炳的家乡麻城县是邻县，夏灵炳与蓝天慰既有同乡之谊，又有师生名分，相见之下，格外亲近。

人生的际遇非常重要，此次夏灵炳邂逅蓝天慰，对他日后的人生轨迹影响很大。两人在麻城会馆内彻夜长谈，蓝天慰久居北地，对北方军政情况极为了解。并预料到黎元洪与段褀瑞之间的府院之争，不久必生大变。蓝天慰劝夏灵炳不必留在北京，应尽快南归湖北。湖北的军政两界中不少是他的学生或同僚，他可以推荐夏灵炳、张笃伦前去谋一份军职。一俟黎元洪与段褀瑞之间的纷争恶化，他在北方可以召集原东北旧部，相机而动。而夏灵炳张笃伦等人可在湖北辅助举兵起事，南北呼应。

蓝天慰的谈话让郁闷中的夏灵炳有如拔云见日，对于蓝天慰这个老师和上司，夏灵炳一向敬佩。蓝天慰有着卓越的军事才能，早在1906年冬任湖北新军第三十二标统带兼湖北督练公所参谋时，“治军桑梓，不遗余力”，“门下且数千人矣”！“其居军也，日与士卒习无倦容，暇则慰问病苦如家人父子”，“教导则循循善诱，英才多所养成，训练则在从严，士卒偏皆诚服”。蓝天慰成为当时湖北新军中深受士兵爱戴的将领，被尊为明师，赠匾献旗，名传湖北全军。彰徳秋操时任南军总参谋官，声誉闻于朝廷及东灜。也因为在蓝天慰倡导革命的影响下，夏灵炳才逐步倾向革命，最终参与共和。武昌起义爆发后，新军中不少人推举蓝天慰任都督，只可惜当时蓝天慰远在东北奉天。三十二标代表单道康以及许兆龙还有向海潜夏灵炳等500多人，先后三次电请蓝天慰来鄂充任都督，由于清廷扣留电报无法传送，又当时蓝天慰在离奉赴沪途中，电报无法送到，才只得作罢，实是无限遗憾。

夏灵炳听从蓝天慰的建议，决意南归。蓝天慰又带着夏灵炳前去拜访了时任陆军部次长的蒋作宾.蒋作定是湖北应城人[1883--1942]。日本士官学校毕业.1908年任保定军官学校军事教习，武昌首义后赴滦州联络被誉为“士官三杰”的张绍曾，蓝天慰，吴禄贞。谋用武力夺取北京，虽未成功，但蒋作宾与蓝天慰的交情之深尤此可见一斑。

碰巧的是时任陆军部总长的李书城当时也在蒋作宾的府邸，李书城是湖北潜江人，[1882--1965]，1904年跟随孙中山参与筹备组织同盟会，辛亥时期任军政府参谋长，1916年5月起，任北京政府陆军总长，兼任黎元洪总统府顾问。

袁世凯死后，黎元洪于1916年出任大总绝，任用了不少的湖北籍人士担任军政要职，以维护自己的地位。这在民国时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当时的军政各界握有权柄者，纷纷招徕亲信，扩允自己的实力。夏灵炳在阳夏保卫战后调任军政府总监察部任稽查官时，李书是军政府参谋长。因为工作关系和同处军政府内，兩人曾经数次接触过，可以算得上是熟人，只是地位有别，未曾深交，这次见面，谈起在武昌军政府內的往事，各自磋砑不已。

夏灵炳与蒋作宾是首次见面，但一番交谈后并无生疏之感。加上蓝天慰向李书诚蒋作宾极力推荐夏灵炳为人诚实稳重，不但经过辛亥战事，而且在孔庚部下带兵征蒙，战事经验丰富。李书诚蒋作宾俩人的乡谊观念极重，当然他们也有培植亲信的私心，一致推荐夏灵炳回湖北陆军第一师石星川部任职，并以陆军部的名义拟发任令。

商议确定后，夏灵炳喜出望外，不住口地向李书诚蒋作宾蓝天慰三人道谢。此次在蓝天慰的引荐下，夏灵炳结识了李书诚蒋作宾等湖北籍军界要人，为他日后的人生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夏灵炳与蓝天慰离开蒋作宾的府邸时，孔庚与张笃伦也前来拜访李书诚蒋作宾。张笃伦也得李书诚蒋作宾的帮助，前往湖军陆军任职。至于孔庚，因为出身地位不同，暂时留在北京，俟机行事。他曾坐镇一方，位高权重。虽然目前失势，却不甘心屈就他人之下。北京是风云际会之地，说不定哪天机遇突然降临。孔庚性情高傲，又加上多年的宦海沉浮，早己处变不惊，他的心思夏灵炳与张笃伦都能猜到八九分，各自怅惘不已。

蓝天慰还写了一封信给石星川，介绍夏灵炳前去任职。石星川是湖北阳新人，曾与蓝天慰一同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蓝天慰在奉天任新军第二混成协统领时，提拔石星川任标下统带。辛亥后石星川返鄂，任湖北陆军第一混成旅旅长，后逐步升迁至第一师师长并晋中将衔。1914年驻守荊州，兼荊宜镇守使。

在夏灵炳临行前，麻城会馆中的主事人敬他是辛亥志士，特意设宴为他饯行。并办理好乘车证相赠。同乡情谊令夏灵炳感慨万分。

从北京乘坐火车沿京汉线铁路抵达汉口大智路火车站，下车后的夏灵炳看着已重新修缮一新的车站，想起昔日的阳夏保卫战时在大智门车站反复搏杀的情景，夏灵炳唏嘘不已。一别数年，习惯了晋北苍凉的荒漠贫瘠，武汉三镇的繁荣奢靡景象竟让夏灵炳有一种陌生之感。

夏灵炳出了车站后急着要去见阔别多年的亲人和朋友，见见在武昌朱衣庵的姨母，和在汉经商的族兄夏慕云，打听一下过去的军中朋友的行踪情况，然后顺便回家探望亲人，在逝去的母亲梅氏的坟头加一撮土，焚一柱香，叩上几个响头。

夏灵炳先来到汉正街夏慕云的山货行，相见之下，惊喜感慨。这几年夏灵炳与夏慕云因有书信往来，所以夏慕云略知夏灵炳在山西失职之事。当夏灵炳谈及先回木子店夏家塆一趟后，再去荊州陆军第一师任职时，夏慕云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息:他的父亲夏祚甲在五月底因病去世了。

这个消息不吝于晴天霹雷，夏灵炳呆立了半晌，眼泪汩汩而下，想不到离家咫尺，即将见到亲人时，父亲却已逝去。从此阴阳永隔，再难相见。

归心似箭的夏灵炳匆匆告别了夏慕云，赶到了王家巷码头乘坐小火轮驶往下江团风，然后雇了一辆马车，往鄂东北的家乡疾速行进。

青山依旧，亲人不复，想不到从1913年底北上山西，短短四年间，父母皆都仙去。夏灵炳心中既痛且愧，痛的是不能侍俸父母养老送终，愧的是妻子郭氏以一介女流，挑起家庭重担，替他瞻养双亲，抚养俩个儿子。

在夏家垸小住了一段时间后，夏灵炳买了十几亩成色较好的水田和旱地，托付给四叔夏祚辉打理，以便维持妻子郭氏和儿子德崇徳功的衣食。夏祚辉生于1879年，比夏灵炳年长6岁，正值壮年，为人淳厚。夏灵炳从军在外时，父亲夏祚甲和母亲梅氏的后事都由他和大伯父夏祚科帮衬料理。

夏灵炳惦记着去陆军第一师任职之事，不敢在家久留。临行前他摆了几桌酒席，宴请大伯父夏祚科四叔父夏祚辉和堂兄夏祖文及垸中长辈和乡邻亲友，将家人托付给他们照料，以免后顾之忧。亲友们见他孤身在外从军，不但养活家人，还能买田置地，都思量着让他带些乡邻子弟谋份差事，夏灵炳斟酌了一番后，就带着堂弟夏祖培和远房外甥江维启前往荆州陆军第一师任职。

7.荆襄护法之役

1917年7月中旬，夏灵炳带着族弟夏祖培和外甥江维起，来到了湖北陆军第一师 的驻地----荊州。师长石星川早已接获李书诚蒋作宾以陆军部名义发出的任令书，安排夏灵炳充任荆宜招讨使署新兵训练总监，少校营级。夏祖培为二等兵，江维启充当夏灵炳的护兵。

夏灵炳自北京南归后，在家乡木子店小住一阵，再到荊州陆军第一师的驻地，这期间天下大势可谓是天翻地覆。黎元洪与段祺瑞之间的府院之争，以黎元洪失败而告终。段祺瑞拥有皖系武力的支持，还有整个北洋军系的大背景，而黎元洪除了国会中前国民党系议员的政治支持之外，并无其他实力派系的支持。手中没有实力而又受制于北洋军人的黎元洪，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侥幸一搏，发布[大总统令]，以张勋“功高望重，至诚爱国”为由，着其：“迅速来京，共商国是。必能匡济时艰，挽回大局”。

岂料张勋率部进京后，却拥清复辟。逼迫黎元洪解散国会。黎元洪无奈之下，避入北京东交民巷的日本公使馆中。

张勋复辟后，跑到天津的段褀瑞发表讨张的通电和檄文，组织讨逆军并自任讨逆军总司令，进攻北京，赶走了张勋，重新担任国务总理，掌握了政府实权。段祺瑞又礼节性地去迎接躲在日本使馆的黎元洪重新担任总统，但黎元洪岂肯当一个让段褀瑞控制的傀儡。他回到北京的居所后通电全国引咎辞职，大总统之职由冯国璋代理。

对于时局的变化，夏灵炳并没有感到震惊和迷惘。自辛亥起义后，为了各自的利益和政治主张而引起的变乱，他也经历了很多，他只是一个下级军官，时局对他的影响不会太大，他的一切行为也不可能影响到时局的变化。他尽可能地恪守职责，用军饷养活家人。

虽然夏灵炳经历了这几年的浮沉起伏，并以一种平和中庸的心态去对应一切事物，但时局的变化却总是让他不由自已地卷入其中。张勋复辟失败后，段褀瑞重新担任北京政府的国务总理，拒绝恢复【中华民国临时约法】。为此，以孙中山为首的革命党人主持和领导了护法运动，成立了护法军政府，讨伐北洋军阀段祺瑞。

孙中山领导的护法运动掀起后，全国不少地区纷纷响应，相继起事，一县或数县联合的“独立”，“自主”不断涌现，护法运动的烽火遍及十余省。在新一轮的革命大潮中，位居华中腹地，扼南北东西要隘的湖北重镇——荆州和襄阳，也随之掀起了“荆襄自主”的护法运动。

1917年8月以后，黎元洪即派其亲信胡廷翼携带他的亲笔信函，潜赴襄阳和荊州，策划襄阳镇守使兼中央陆军第九师师长黎天才，荊州镇守使兼湖北陆军第一师师长石星川，希望他们拥护护法和宣布自主。“民党要人黄钺，孙武，季雨霖，詹大悲，蔡济民，李书诚，蓝天慰等联翩返鄂，联络一切”。曾在孙中山的护法军政府内任大元帅咨议的湖北人阙龙，也奉护法军政府的命令回鄂动员军队，帮助黎天才石星川谋划，起兵护法。

“荆襄自主”之前，西南地区的云南贵州四川皆展开了护法运动，纷纷成立靖国军，宣布独立。两广和湘赣也闻风起事。大批民党人士及湖北籍要人也纷纷涌去荊襄一带，筹谋荆襄独立。这其中就有夏灵炳的同事张笃伦。张笃伦能言善辨，颇有胆色。其时熊克武在重庆宣布独立，自号总司令。张笃伦自告奋勇，前去联络。熊克武主张张笃伦回鄂策动石星川。张笃伦等先说服石星川部下团长胡廷佐，旅长朱兆熊。之后石星川亦被湖北籍要人李书诚蒋作宾蓝天慰等人说服，同意举兵响应护法。

1917年11月5日，在各方的推动下，襄阳镇守使第九师师长黎天才，荊州镇守使第一师师长石星川正式商议成立湖北靖国联军，并公推黎天才为联军总司令。12月1日，石星川在湖北荊州率领该师全体将士通电宣布荊州自主，与北洋军阀控制的北京中央政府和武昌湖北政府脱离关系，并将湖北第一师改为湖北靖国军第一军，自任军长。又安插了一些襄助自主的人士在军中任职。如原陆军部总长李书诚屈任旅长，张笃伦任靖国军第一军参谋长。夏灵炳则改任工兵营营长，直属李书诚旅容景芳团辖下。

石星川部宣告独立后，襄阳黎天才也通电宣告独立。在荊襄两地宣布自主的影响下，湖北随县和枣阳地区的驻军在原湖北第二师师长王安澜的率领下宣布自主，部队改为湖北靖国军第三军。与此同时，原石星川部属黄州驻军团长谢超在黄州宣布自主。1918年1月11日，蔡济民袭据武穴黄梅，响应护法。

值得一提的是夏灵炳的麻城东山同乡余祖言，也在1918年的1月18日于麻城木樨河组建“鄂东护法军”，举兵响应护法。余祖言是早期同盟会员，原同盟会湖北分会主席余诚即是他的族弟也是他的学生。余祖言参加过辛亥首义，在刘公任湖北军政府总监察时任其秘书。之后又在刘公领导的北伐左军中襄赞军务，出任秘书并兼河南安抚使政务官。后因反袁避祸于宜昌夷陵中学执教。荆襄护法谋划之时，余祖言携族弟余万卿余远声回到麻城家乡，组建“鄂东护法军”，孤军转战于鄂豫皖三省的边境和巴水流域，历时半年后方才失败。

湖北各地宣布自主后，公推黎天才为湖北靖国联军总司令，石星川任副总司令。荊襄靖国军转战于鄂西，川东，豫南和湘西，先后攻克了湖北宜昌，河南南阳，四川万县等重镇。1917年12月未，在攻克宜昌时，“两军激战，其枪林弹雨之势，震动天地，不减辛亥阳夏之役”。在此役中，石星川部下团长胡廷佐黄继超阵亡。

荆襄靖国军先后占领了30多个县城后，招致北洋军阀和鄂督王占元的沉重打击。1918年1月14日，长江上游北军总司令吴光新部李炳之旅经长阳，百羊从西面进攻，湖北督军王占元派第18师王懋赏部在潜江，第三混成旅卢金山部在监利东西夹攻。1月22日，吴光新部攻入荊州。石星川宣布放弃自主，并乘轮船逃离荊州。

荊州失守后，一部分荊州靖国军在唐克明的带领下败退长江南岸的公安县。另一部分是李书诚旅及容景芳团和夏灵炳的工兵营，在宜昌磨盘山一带被击溃后，向东撤退准备退保荆州。在路上碰到从荊州逃出来的败兵，方才知道荆州失陷。进退维谷之间，旅长李书诚决定渡江入湖南，与湖南靖国军会合。途中某夜宿营后，一战马受惊脱僵，窜入饮火场，蹄插锅耳，嘶叫乱奔，士兵们惊梦之中误以为敌人夜袭，胡乱开枪，部队大乱,四散溃逃。夏灵炳与团长容景芳阻挡不住，黑夜之中又难辨虚实，只见人影幢幢，枪声喧嚷声乱成一片，无奈之下随溃兵奔逃。天色微亮时见一水田中有一只大皮箱，夏灵炳命护兵江维启拾起，打开一看，竟是满满一箱湖北官钱局的钞票，不由又惊又喜。惊的是荊州靖国军护法失败，喜的是无意之中天降横财。若凭此横财去汉口经商或做愚公，可保下半生衣食无忧。

到达长江岸边时，又饥又困，又无船只渡江。溃逃的士兵们失魂落魄，丢盔卸甲，尤其是那些伤兵们呼爷喊娘的惨状让夏灵炳心中不忍，一夜溃逃下来，许多军官不知所踪。乱了建制无人指挥的士兵们三个一伙五个一群，有的拖枪逃走，有的跑到附近的村庄抢劫食物和钱财。其时夏灵炳身边追随的士兵不足百人，团长容景芳半路失散，但扛着团旗的士兵却跟在他的身边。夏灵炳命令掌旗的士兵站在路口高坡上，高举团旗，收聚散兵，并开箱发饷，溃兵闻讯聚拢有七百余人。聚集的溃兵中有几个是夏灵炳的麻城夏姓本家子弟，其中夏鼎新、夏逢龙还是连长。夏灵炳将这七百多人编为几个连队，指定连长以便管理，又令连长夏鼎新寻得渔船十余艘，将部队渡过长江。到了公安县后，己接近湖南地界，北有长江屏障，南有湖南援兵，夏灵炳方才放下一颗焦灼的心。

8.转战湖南

夏灵炳带领部队在公安县驻扎下来之后，方才知道唐克明和何成浚率领的另一部分荊州靖国军也来到了公安。唐克明原为陆军第一师师长，后离任由石星川接替，现在石星川己脱离部队，唐克明就以总司令的名义招集旧部，开往鄂西恩施一带，以图与四川靖国军熊克武部互相呼应。本来唐克明还要夏灵炳一同前往，但夏灵炳闻听李书城受任为湘西督办驻节常徳，老上司孔庚和张笃伦也在那里帮办时，即率部队前往投奔。李书诚虽辖有桂系林俊廷一旅人，却指挥不动。夏灵炳适时来投，令李书诚大喜不已。之后朱兆熊的一部人马也归顺了李书诚，李书诚将朱兆熊的一部和夏灵炳的部下编为两个梯团，由张笃伦任第一梯团司令，夏灵炳为第二梯团司令。

在常德休整了一个月后，数路北军分别向湘鄂,湘赣边界开进。李书城奉命带领张笃伦和夏灵炳两部人马，经华容一线到岳州[岳阳]，参与岳州防御战。

早在荊襄战事正酣的时候，湘桂粤护法联军已经攻占长沙。联军总司令谭浩明并不热衷于北上乘虚夺取武汉。谭浩明为桂系，进入湘境作战只是为了保全两广的门户，以湖南作为两广的屏障，所以在湘桂粤联军攻克长沙后就顿兵不前，坐等南北议和停战。其时正值荊襄危急之时。谭浩明既不配合作战，又不及时救援。[邵元冲:荊襄之败是湘中桂系按兵不救之罪也]。及待荊襄之役失败，谭浩明才在湘军将领的强烈要求下，于1918年1月27日攻下岳阳。但在湘桂粤联军占领岳阳的当天，谭浩明又擅自下令前线各军严禁跨入鄂省一步。在常徳的李书城张笃伦夏灵炳等鄂军闻讯后大失所望，湘桂粤联军也丧失了乘机北进的大好时机，同时也给北军从容调兵遣将南进提供了足够的时间。

北军源源南下，气焰滔天。谭浩明见和谈无望，仓促分兵御敌。激战十余天后，湘桂粤护法联军的防御阵地多处被北军突破。3月18日，北军攻占岳州。

3月21日，湘桂粤联军在新墙河的防线遭到北军第2第3混成旅的夹击，稍事抵抗后向长沙败退。湖南靖国军总司令程潜担任后卫，与北军前锋张敬尧部的第7师激战，失利败溃。其时李书城率张笃伦夏灵炳赶到，遂担负起掩护程潜部撤退的任务。北军实力强大，李书城无法与之相抗，只有边打边撤，尽量滞缓北军前进。3月26日李书城所部鄂军撤至长沙时，谭浩明已率联军退出。李书城率张笃伦、夏灵炳困守长沙孤城，险象万分。城内绅商害怕双方交战而引起更大损失，出面请求调停，张敬尧为抢首进长沙之功，也顾忌湘桂粤联军回攻，允许李书城部鄂军和平退出长沙。张敬尧随即进城，大肆勒索绅商，并纵兵抢掠。

因为张敬尧拿下长沙，总理段褀瑞于3月27日任命张敬尧为湖南督军兼省长，同时电令吴佩孚立即率部向湘南进军。

湘桂粤联军失守岳州长沙后，潭浩明已率桂系军退祁阳,宝庆地区。把湘军甩在湘潭衡山一带。李书城所部鄂军因在岳州失守后孤军殿后而几遭不测，跟着粤军马济部一直退到安仁县方才停顿下来。休整了十余天，此时，湘军将领程潜,赵恒惕,刘建藩,林修梅,林祖涵等决定反击北军，李书城部鄂军被编为总预备队，与北军数番激战，湘粤鄂联军先胜后败，退守湘粤边界地区，李书城率张笃伦夏灵炳驻守湘南永兴县城。

1918年6月以后，以北洋政府任命的湖南督军兼省长的张敬尧部第七师，直系吴佩孚的第三师为首的北军，与退守湘桂赣边境的湘桂粤鄂护法联军形成对峙状态。张敬尧因首进长沙之功而被同属皖系的北京政府总理段祺瑞任命为湖南督军兼省长，乐于居官享乐，无意南下。吴佩孚属于直系，见张敬尧独揽攻湘之功，还被任命为湖南最高军政长官，心怀不满，不愿再与湘桂粤鄂护法联军作战，免损自已的实力。而湘军桂系之间也因利益分歧而各怀心机，无意大举北攻。广州的护法军政府也因两广云贵内部人事纷争，诸多掣肘，内部不靖，所以各方步骤无法一致。加上各省议会代表会议宣言要求南北停战，各方要人纷纷出面斡旋，推动南北和议，希望在军事手段不能解决问题之后，以政治手段谈判解决南北争端。

到了8月，驻湘北军第三师师长吴佩孚，湘南镇守使赵春廷，指挥官张宗昌，旅长冯玉祥等电请总统冯国璋明令罢战。湘桂粤护法联军总司令谭浩明，谭廷闿也致电吴佩孚，赞成罢战。之后，在湖南的南军将领谭浩明,谭廷闿,程潜,马济,李书城,赵恒惕等，以及北军将领吴佩孚,张宗昌,冯玉祥,萧耀南等南北将领联合通电，请北京政府总统冯国璋颁罢战命令。虽然在段褀瑞和奉系张作霖的干拢下，未能迅速地达成明确停战愿望，但在湖南境内的南北军事实上已经停战，双方相安无事。

湖南战事暂停后，南北和平统一的议题被政客们摆上了谈判桌，谈判和议需要时间来慢慢促成。

10月，驻守在湘南永兴的鄂军总司令李书城，第一梯团团长张笃伦，相偕离开永兴，南下广州，将多灾多难的弱旅鄂军丢给第二梯团团长夏灵炳。

李书城前往广州护法军政府盘桓了一段时间后就北上上海，而张笃伦则谋得广东海彊军某旅参谋长一职，他们的离去，让夏灵炳一人肩负起鄂军的重担。

驻在永兴的鄂军有四千[一说七千人]余人，但装备很差。因李书城张笃伦的离去，士气低落，军纪涣散。对此一鄂军烬余，夏灵炳殚精竭虑。经过一番整顿后，被湖南护法军督军谭廷闿任命为“鄂军步兵团”。夏灵炳为司令官，下辖两团，一团长李柱中，他是麻城县白杲镇人，与夏灵炳同乡。第二团团长为方殿甲，湖北襄阳人，共进会员，武昌首义前湖北新军31标副目。

初次独统一军的夏灵炳喜忧参半，喜的是多年夙愿终于如愿以偿，作为一个军人，统率军队是一件荣耀的事情。忧的是自此以后鄂军这一硕果仅余的孤军弱旅，如何能够在他手下发扬壮大。

永兴位于湖南东南部，地扼五岭，雄联衡麓。县境东部山脉西部丘陵，中部丘陵和盆地相间，势如马鞍，百里便江贯穿全境，虽然风光秀美，但地瘠民贫。为了养活鄂军，夏灵炳只有在当地收起赋税。但作为客军，只能酌情而取，浅尝即止，以免民心怨恨而无法立足，由此，鄂军的艰苦情景可想而知。

好在湖南境内的南北军队只是对峙，虽有小的摩擦，并无大的战事，夏灵炳的鄂军才得以偏居永兴。进入1919年后，湖南境内平定，鄂军客居湘南，但进退维谷，当地赋税难以养活鄂军，处境很苦，有时连伙食钱都没有。夏灵炳在当地娶了一个姓章的女子为妾，章氏倒也贤惠，有次鄂军断粮，章氏变卖了自已的首饰，帮夏灵炳渡过了难关。

1920年3月7日，驻湘南的北军第三师师长吴佩孚因与皖系矛盾，开始撤防北上，北京政府连电阻止，吴佩孚却不听从命令。3月22日，吴佩孚的前队自湘南抵达汉口。

5月9日，驻湘南的谭廷闿部与滇军朱培徳，鲁子才，赣军李明扬，鄂军夏灵炳秘密会商，决定乘吴佩孚撤防，全力驱赶张敬尧，夺回长沙，岳州。

5月25日，吴佩孚率所部第三师及王承斌，阎相文，萧耀南三个混成旅自驻地衡州北上，26日过长沙时，张敬尧严加戒备，不敢阻拦。随之湘南谭廷闿军大举北进，滇军鲁子才旅也随同北上。

6月5日，夏灵炳率鄂军离开永兴北上，与湘军谭廷闿部一起击败北军山东第一师张宗昌部，进占永兴县北部的安仁县。

6月7日，湘军潭廷闿部赵恒惕师及滇军朱培徳部，赣军李明扬部，鄂军夏灵炳部，联合攻占衡山。张敬尧部旅长张敬汤，团长张继忠，自湘潭败走长沙。

6月11日，湘军谭廷闿赵恒惕部进攻湘潭，湖南督军张敬尧自长沙北走岳州，第十一师师长李奎元退湘阴，平江。翌日，护法军湘军前队李韫珩占领长沙。

6月13日，湘军占领长沙之后，驱张行动终于有了实质性的回报，北京政府夺湖南督军兼省长张敬尧职，暂行留任在岳州。

夏灵炳所辖的鄂军步兵团参与了攻占安仁，衡山之战斗，之后跟随护法湘军总指挥赵恒惕挺进长沙。此次北进，夏灵炳部鄂军士气极高，鄂军多系鄂人，自荊襄护法失败后，一路溃退到湘南，处境窘迫，加上久离家乡，人心思归。所以一路上奋勇争先，期待尽早回到鄂境。

6月23日，湘军自长沙进攻岳州，经过三天激战，张敬尧自岳州北走，赵恒惕占领岳州。7月6日，北军第十六混成旅旅长冯玉祥自常德桃源撤退到汉口谌家叽。自此湘境北军尽退，湖南护法军控制全省。

湖南驱逐张敬尧的军事行动成功之后，北军直系与皖系爆发大战，无暇南顾。湖南总司令谭廷闿亦于7月22日通电宣布湖南自治，驱张运动在把张敬尧和北军赶出湖南境外就宣告结束。各方要人忙着修改宪政和立法，筹划民选省长，实行湘人治湘，而且湘西不靖，湘军内讧频发，所以湘军无意北上，夏灵炳和鄂军欲借助湘军之力北归鄂省的希望落空。（待续）

廖迎春旧体诗词作品小辑

秋游桐枧冲瀑布

霜染山林醉，秋深雁影稀，

小泉流菊韵，香露湿人衣。

龟山杜鹃花

龟峰四月最留连，绛焰红纱远缀天，

果若多情缘客至，昔时无故为谁妍。

微雨湿山茶

绛点千支蕊未干，初春独放自成妍。

丹华灼灼羞难并，宿露盈盈倩可专。

肯效离尘梧顶凤，犹能抱志杏林鹃。

纤姿贵彩凝香久，莫负秾妆过百年。

秋过衡山

西风吹雁过衡阳，翠落青冥隐佛堂，

玉竹穿云空自老，朱峰卧露未凝霜，

松萝半带烟霞气，寿鼎常萦药石香，

借问仙踪何处是，钟鸣谷应雾茫茫。

颂焦裕禄

荒丘叠翠赖焦桐，每岁春归忆此公，

海外流芳新凤尾，甘棠遗爱旧江东，

殷殷赤子齐追霁，耿耿忠诚早化虹，

重整丹青何所寄，欲将正气耀苍穹。

限韵咏春雪

（初春又雪，踏雪寻梅于河南，适遇诗友以门盆魂痕昏限韵吟咏，遂跟之。）

呼朋唤侣出城门，雪笼温泉似玉盆，

着树成花难拟艳，穿街化雨最销魂，

梅开湿蕊朱千点，柳露新芽绿几痕，

天亦悯农诚可喜，欣然吟咏到黄昏。

春游杜鹃湖

空明恬静远埃尘，倒映千峰水欲分，

蒲草随风掀翠浪，山花吐艳挹清芬，

湖心掠过悠闲鹭，岭上漂浮自在云，

愿结茅庐依古柏，涛声时向梦中闻。

七夕先雨后晴

萍踪絮影可怜身，却遇佳期雨洗尘，

鹊翅无凭空念远，蓬山有恨暗伤神，

相逢细检年来事，苦别详推后世因，

晚霁亦愁天欲曙，星河踯躅泪沾巾。

偶寄

遇合皆偶然，聚散如云烟，

新词写花笺，尚在及笄年，

青溪新涨满，柳嫩晴丝短，

等闲赋春华，随分蕉叶卷，

倏忽弱冠时，天涯未可知，

遗我花间蝶，红萼递相思，

鱼沉恨海阔，十载雁归迟，

万里奔波全事业，淹留欲上最高枝，

夜凉月未明，竹影似含情，

沉沉浮云黯，梦破怕三更，

鹈鴂鸣何早，憔悴湖边草，

所悲时序替，萍共碧波老，

调音绿窗前，商声入七弦，

玫瑰花前最断肠，不尽忧思损旧芳，

感此意茫茫，闲看柳千行。

嗟呼!

莫道天意忤人意，世情凉薄本平常!

（偶翻旧书，见三处夹有书签，一张花笺，一对蝴蝶标本，一片蕉叶托玫瑰花瓣，因寄）

观西陵菊展

甲午重阳日，西陵菊展期，

仙山翻彩浪，小径碧逶迤，

广场献演艺，风动舞衣垂，

心随歌韵荡，直到虎形池，

绿屏芳菲荐，繁花尽在兹，

红黄分错落，紫白各参差，

虽是篱边色，并无清冷姿，

晴川浮香暖，幼萼叠翠奇，

华贵堪遥赏，娇媚可解颐，

雨沛千山秀，风生万物宜，

竟日游不倦，快艇乐又追，

我心常郁郁，神思未可羁，

笑写陶令句，高吟太白诗，

还饮菊花酒，共醉圣明时。

祝英台近 ·秋月季

便多才，卿薄命，无计留春住，瘦损风前，忍对断肠赋。道旁野草闲花，千千万万，莺燕语，总添愁绪。

怎生诉，寸心深恼春风，却已自轻许。目送飞鸿，时序奈如故。芳菲转眼成空，夜来风雨，更憔悴，魂归何处。

金缕曲·秋荷

几点荷花雨，惜红颜，清香渐减，秋容新著。蓼老萍飘悲岑寂，零落风中自舞，把好景，等闲虚度。我自怜卿天未许。问凄惶，只影同谁去。无计可，留卿住。

十年往事休回顾，渺红尘，难归客雁，半生孤苦。斗转参横成憔悴，华发顿生迟暮。最易老，天涯羁旅，长是疏狂愁绝处处。慕浮云，舒卷无情绪，倾肺腑，且携汝。

永遇乐·冬夜梦醒难寐

河畔凄清，黄花零落，霜凋红树，满月殷勤，疏星倦怠，旧日曾游处，新诗辞丽，清茶香溢，怅惘此情无据，怪当时，烟轻柳细，数声怨莺啼宇。

韶光易逝，寒尘长掩，饮恨梦魂凄楚，已负春华，泪痕犹在，又使西风误，乍然回首，黯然今夜，竟作欢然心绪，忽惊转，空阶寂寞，露深几许。

作者简介：廖迎春，女，70后，主任医师，湖北省诗词学会会员，麻城市诗词学会会员。

林志谋旧体诗词作品小辑

临江仙·广场

日暮银花火树，耳旁美曲飞扬，街头妪

嫂竟疯狂，蠕腰衣浸汗，摇手袖飘香。

放飞老年梦想，何愁两鬓凝霜，如歌岁

月味幽长，百岁身康健，安享好时光。

七律·春到杏花村

春到歧亭处处芳，杏花村里美风光。

披红挂彩桃千树，裹绿含烟柳万行。

苏子祠前山更古，杜公湖畔兴尤狂。

天开画卷游人醉，岁月如歌韵味长。

访职教集团

一、七律

西陵璀璨一明珠，百岁名园楚地殊。

昔日先贤兴伟业，今朝后秀展宏图。

投资建舍争高校，执教挥鞭用雅儒。

沃土栽培桃李旺，英才圆梦踏新途。

二、七绝

又见花红绿草茵，朝晖夕映满园春。

枝头燕鹊呢喃语，也学诗童信口吟。

七律·游龟山

游人络绎访龟山，风景年年看更鲜。

树山流萤声啭啭，枝头彩蝶舞翩翩。

阶苔有印唐王屐，胜地曾挥魏武鞭。

最爱杜鹃花帝子，嫣红姹紫倍娇妍。

七绝·回乡偶遇

车到村前已近门，传来溪畔捣衣声。

谁家媳妇真孝顺，甘为公婆洗袄裙。

七绝·题电话

远隔重洋话语通，嘘寒问暖总匆匆。

萦怀心事难尽诉，更忆家书托倦鸿。

七绝·七夕网购萤火虫有感

为报青山养育恩，村庄田野送光明。

人间七夕贪浪漫，害我生离死别情。

浪淘沙·访阎河柏子塔

极目九龙山，叠嶂层峦，参天古柏叶枝繁，铁马金戈寻不见，浮想连绵。

宝塔越千年，傲立依然，曾遭倭寇炮摧残，盛世唐风今又现，威震人寰。

七绝·读吴本和《枕流集》

明月清风一卷收，酸甜苦辣句中留。

《枕流集》内飘香蕊，引项高歌彻九州。

七绝·读刘兴仪《吟苑雏音》

金融界里本资深，步入诗坛更擅吟。

曲曲新词追宋韵，编歌谱得绕良音。

七绝·清明

时遇清明细雨绵，焚香烧纸祖坟前，

青烟缕缕传音信，遥寄哀思到九泉，

七绝·题油菜花

万物逢春生意浓，黄金绘入画图中。

深情绽放怡人眼，洒脱芳菲万万从。

七律·丽水颂

轻车载我下江南，丽水风光举世谙。

险峡奇峰通幽径，长桥广厦映平潭。

居丰物阜城池美，日暖风和雨露甘。

上下齐心圆国梦，求真务实舍空谈。

七律·拜谒王叔和墓

师从太守张公景，即习方书又炼身。

整理《伤寒》疗杂病，攻研脉要助医纶。

悬壶济世施仁术，治学穷经利庶民。

荒冢重修香火旺，杏林日暖万年春。

七绝·腊雪初飞

白絮纷飞树着装，灌融田地土飘香。

培苗选种春耕早，待到丰收说富康。

七律·题杏花村大雄宝殿

杏林深处祥云绕，暮鼓晨钟昼夜循。

日丽风和山有色，泉幽湖澈水无尘。

清荷野竹承甘露，圣佛禅宫净俗身。

试问千年谁正果，悠悠古寺几能仁。

七律·阿里山风情

一山兀立海洋中，叠嶂层峦入险峰。

车辆盘旋云雾里，游人沉醉翠微从。

神工鬼斧斫高峡，冷雨凄风涤旧容。

阿里姑娘情趣雅，槟榔树下品乌龙。

七绝·端午感怀

粽子丰年花样多，端阳艾酒醉诗歌，

灵均若幸逢今生，岂舍投江下汨罗？

七绝·也咏梅花

一树寒梅分外香，只因腊月熬风霜，

生来不喜招蜂蝶，白日清风聚满堂。

七绝·山中甜柿

林深色染景希奇，落叶随风织梦痴，

果熟丰收秋季里，灯笼满树串成诗。

林志谋，男，麻城市知名中医，撰写专业学术论文20余篇。近年来喜爱诗词楹联创作，有作品在《杏花村诗词》、《大别山文学》等杂文发表，获2015年融辉杯楹联大赛一等奖。

杨合平

激情似火 铸造辉煌

每当驱车路过中驿四化岗，看见大别山火电厂、华新水泥厂高矗的烟囱、巨型的冷却塔，总不免触景生情。麻城汽缸套厂的原貌已荡然无存，而在这里工作的往事却历历在目，魂牵梦萦。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后，一批又一批热血青年来到这里。他们把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年

华、有些人一辈子、甚至将整个生命都献给了这块土地。人们不会忘记，那激情燃烧的岁月，那大干快上、公而忘私的年代。

发展历程 见证精彩篇章

1958年，中驿四化岗鞭炮隆隆，彩旗飘飘，机车轰鸣，人声鼎沸。大跃进的浪潮席卷这里。

1958年2月2日，中驿人民公社“四化”机械厂破土动工。

1962年10月14日，中驿公社“四化”机械厂与麻城县农机修配厂合并组成麻城县农机修配厂。厂址于中驿四化岗。原县农机修配厂始建于1959年1月，厂址在麻城县城西凤凰窝。主要从事动力机、拖拉机修理。中驿公社“四化”机械厂由中共湖北省委、省政府驻中驿

公社“四化”（农业机械化、电器化、水利化、化学化）工作组主持修建，于1962年3月建成。全部厂房由湖北省建筑工程管理局建筑设计院设计，中驿公社“四化”办公室负责实施。建有铸造、修理、金属加工、钳工、锻造5个车间，建筑面积2233平方米。

1962年10月14日前隶属中驿人民公社。

1962年10月15日至1970年5月隶属县农机局。此后隶属麻城市（县）工业局。1984年3月定名为湖北省麻城汽缸套厂。麻城汽缸套厂占地面积4.6万平方米，建筑面积1.35万平方米。生产设备102台（套），年产汽缸套14万只。

农机修配厂1966年前，以修理拖拉机、动力机为主，制造农机配件为辅。1966年以后，生产6－8匹马力柴油机摇把、水泵、皮带轮等配件。从1968年起生产农用汽缸套、活塞、活塞环、花键轴等产品。自制车床、刨床、钻床、冲床、花键铣床、镗床、磨床、液压机床

、卷扬机、离心浇铸机、打铁机等专用设备。1978年，修理“两机”358台（套），生产汽缸套突破10万只大关，全年总产值175万元。1979年，生产汽缸套12.7万只。1980年，批量生产双盘液化煤气灶、空腹实腹钢窗钢门，自制轧管生产线。1981年，与鄂城通用机

械厂挂钩生产注塑机配件；与西安高压开关厂配套生产各种配件。同年6月，试制东风EQ-140型汽缸套，经东风汽车公司材料研究所樊惠清总工程师鉴定合格。同年，试制注塑机小油缸成功，于6月正式出厂。并开发西安高压开关厂配套产品框架、铝罩等产品于7月出

厂受用户青睐。

1984年1月15日，经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商标局批准，汽缸套正式使用“金鹰”牌注册商标。1986年汽缸套产量11.3万只，注塑机、高压开关配件共13万件。工业总产值207万元。同年5月，湖北省机械工业厅批准实施汽缸套3个等级质量标准，金鹰牌R175型汽缸套被

评为湖北省优质产品。

1987年至2006年，以生产汽缸套为主，兼顾“两机”修理，以及生产其他产品。2007年汽缸套厂改制，厂址被大别山火电厂、华新水泥厂征用。几十年来，四化厂常年有干部职工300余人季节工、小工、临时工80多人，连同职工家属有千余人。他们自力更生，自主经

营，自己养活自己，创造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用汗水和智慧谱写了一曲战胜困难发展壮大麻城工业的可歌可泣的精彩篇章。

忠于职守 急农民之所急

1960年湖北省委和省政府在中驿公社办“四化”重点，为中驿拖拉机站投资购买“热托-25型”拖拉机8台，“约特兹-45型”拖拉机6台，“东方红-54型”拖拉机4台。从此，拖拉机、柴油机逐年增多。至1963年，全县先后建立抽水机站10座，同时各生产集体单位也建

起农业加工厂。70年代手扶拖拉机得到广泛应用。耕田、抽水、加工、脱粒几乎全部采取机械。1985年，全县有大、中型拖拉机985台，手扶拖拉机2381台，柴油机5581台，其他机械282台。

随着农业机械的增多,农机维护和修理的工作量也逐渐加大。县农机修配厂为农机服务也提到议事日程。时任行政负责人的张建文、王茂金、何延全、戴定焱十分重视农机修配。农闲时，对到厂大修的拖拉机、动力机，按工作程序认真检查进行修理。主修师傅身先士卒

，工作精益求精。修理助手人人生龙活虎。不怕脏，不怕累；日以继夜，一丝不苟，确保设备出厂质量。“宁失千金，不失一信。诚信兴厂，厂兴我荣；千万不能在质量上出现差错”已成为修理工人的共识。

修理岗位是修配厂安身立命之品牌。农忙时，全厂修理工组成十几个维修小组。明确分工，昼夜值班，随叫随到，全天候服务。及时奔赴现场，力争在最短时间内解决问题，使农机正常运转。不耽误农时，让农民兄弟满意。

双抢时节，铁门王岗大队一台丰收-27型拖拉机正在田里宰田。突然，发动机声音异常，拖拉机手王师傅感到情况不对，立即停车检查，发现轴瓦可能有问题需要马上请师傅抢修。下午3点，他急急忙忙骑车赶至区公所打电话给中驿四化岗厂办公室。厂办公室调度同志

接到电话后，迅速通知修理车间，车间当即安排3位师傅风风火火地赶往现场。傍晚时分，投入抢修，挑灯夜战。拖拉机在田中央，要把它抬至路上或稻场工作量太大。他们当机立断决定，在田里就地维修。在拖拉机周围筑起田埂，将拖拉机底下和周边的泥水铲除弄干

。把柴油、机油放出，将发动机拆卸下来，边拆边检查，各部位是否正常。最后发现轴瓦拉坏，需要更换。经过整整一夜奋战，天亮时，拖拉机正常的隆鸣声又重新响起，在场的人都兴奋的叫了起来。有位农民发现，修理师傅陈立喜、陈玉满、郑佑永手上身上被蚊子咬

得遍体伤痕。王师傅为感激修理师傅特地做了面锦旗送给四化厂，逢人赞道：“中驿师傅真高明，排忧解难心贴心。挑灯夜战不怕苦，与咱农民一家人。”

浮桥河水库机船担负着水面交通，巡库监督等重要任务。司船明师傅发现发动机冒黑烟，动力下降，不能正常工作。经检查原来动力机活塞、活塞环、缸套严重磨损。于是买来零件进行更换。重新装上后试车，可总是难以启动，前后试了几天，还是解决不了问题。无可

奈何，只有请中驿的修理师傅。四化厂派66年进厂的黄松山来了现场。他仔细地检查了各个部位，发现是喷油咀火头出了毛病。立即将其更正，不一会功夫，解决了难题。明师傅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感叹道：“行行出状元，处处皆学问。专业队伍不一样，师傅教了

我一招。”

在那只讲奉献、不求索取的年代诸如此类的故事太多太多。四化厂师傅一心扑在工作上，把小事做实，把实事做好。只要农民满意，修理师傅就乐在其中。1973年，湖北电影制片厂、湖北电视台为宣传麻城县农机修配厂支农事迹联合拍摄了新闻纪录片《支农先锋》，

在湖北各地公映。县剧团也创作了音乐剧《支农路上》，把修理工人的支农事迹搬上舞台，参加黄冈地区调演，并获奖。

乐守清贫 靠事业吸引人

上世纪四化岗离城区有11公里，离中驿镇区2公里，基本上是野鸡不下蛋的山岗。交通不便，条件艰苦，工人生活十分清贫。工厂工作极为单调平凡。把平凡的工作做好，做到极致，就是不平凡。四化厂的师傅在平凡中追求卓越，让生命绽放光彩。

1960年后，四化岗来了几批大学、中专毕业生及从上海、武汉、湖南、黄石、大冶等地调入的工人师傅。他们从基层岗位做起，在车间一线摸爬滚打，车、钳、刨、钻、铣、修理、铸造满堂跑。经过几年的实际锻炼，理论和实践相结合，从学徒到师傅，从知之甚少到

羽翼丰满；从班组到车间至技术骨干；完成了从稚嫩到成熟的转变。实现了技术进步、自我超越。他们参与解决产品制造中的各种工艺问题，技术质量难点。自行设计制造工模夹具、专用机床。其中有黄冈大学、湖北机专、武汉工学院、华中农学院的毕业生。还有清华

、北大、哈工大、华工、武大等知名院校的皎皎者。他们很快地适应了工作，并走上了重要岗位，有的成为厂级领导，甚至作为农业专家赴非洲国家援外。许多毕业生出类拔萃，非同凡响。

黄智侬，男，1943年出生，籍贯广东，系印度尼西亚华侨。1968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农用汽车专业。精通汽车及机械制造工艺与设备专业。他来厂后，首先在各车间了解产品的生产过程，熟悉各种机床设备的性能，很快就主持全厂技术工作。工厂的各种技术问题，事无

巨细，他是有问必答。各种难点都迎刃而解，他负责新产品的开发、活塞、活塞环、半轴等产品的试制，工艺、工装，专用设备的设计制造都有他辛勤的智慧和汗水。工厂因为有了清华大学毕业的工程师，无论是上产品，上工装，还是设计制造设备都底气十足。好像没

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攻克不了的难题，不管做什么，总是格外顺利。制造农机活塞，活塞环及设计制造其专用机床，工模夹具就是例证。

丁孔贤，男，1946年生人，籍贯湖北武汉，高中就读于武汉一中。1964年高考，以武汉理科状元的身份考入北京大学地球地貌专业。他的学习经历与地质科学家的理想竟一步之遥。如果不是把他分配到了中驿四化岗而是分配去了中科院，麻城中驿与“北、上、广”的

差别可想而知。他来厂后，从事铸铁成份的化验工作，这对于北大毕业生来说是大材小用，他在北大学习的是如何设计化验方案，而从事的工作是操作一种化验程序。但对于化验工作，他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从不出任何一点差错。工作之余，他学习外语，在掌握

俄语的基础上，学习英语。1977年恢复研究生考试时，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武汉大学物理专业研究生，后又考入法国一所大学，攻读新能源专业博士，学成回国后，办了实体。事业辉煌，已进入香港富豪榜。

毛庆荣，男，1947年生人。于1969年毕业于哈工大机械制造设计与工艺专业。他被分配在技术科当工程师，车间无蕊磨电路出现故障，电工迟迟找不到原因。毛工程师手到病除，外园磨，珩磨机机械有了问题，毛工到场，问题迎刃而解。工人们说：“科班出身，专业

队伍就是不一样，我们敬佩这样的工程师。”

由于生产规模的扩大，县农机修配厂需要补充新鲜血液，充实技术工人队伍。正式有3次招工，1966年，从优秀的农村青年中选拔取一批热血青年进厂。1970年，又从下乡知识青年中选拔一批有志青年进厂。1974年，再从城镇青年中招收了一批优秀青年充实工人队伍

，同时聘用了不少的临时工、季节工、家属工，使得缸套厂的工人队伍始终保持着生龙活虎、生气勃勃的态势。

一批批热血青年人来厂后，在师傅们的言传身教下，他们努力学技术，练本领，比学赶帮，奋发向上，很快成为生产骨干力量，独挡一面的上岗工作。

訚家祥、罗学样、库宗华、王茂平等的几届徒弟，从厂里考上了华中工学院，省电大、武汉工学院等大学，回厂后，他们挑起大梁，开发新产品，制造新设备，设计自动线，为工厂发展壮大注入了生机活力。

经过几十年如一日的不懈努力，四化岗有着长期的文化积淀，形成了一种精神：“诚实守信的品牌意识，准确无误的时间观念，一丝不苟的工作精神，团结友善的人际关系。”它激励着人们努力工作，积极进取。学徒一进厂，受师傅感染，受环境熏陶，自觉地融入了工

人阶级队伍，逐步成为合格的优秀员工。

四化岗人犹如一株株小草，虽身躯弱小却用绿草装点着整个世界；如一颗颗小星星，虽不晶莹夺目却点缀了美丽的夜空，四化岗平凡的劳动者创造了许多奇迹。

人杰地灵 后辈群星璀璨

四化岗人朴实、纯真、善良、诚信；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做老实人；襟怀坦白、光明磊落、工作严谨、一丝不苟；勤勉努力，忘我工作的作风潜移默化影响感染着他们的子弟。经过时间的打磨，岁月的洗涤，他们中涌现出许多杰出代表，成功人士，真可谓群星璀璨、

光环耀眼。

四化岗的子弟从小就养成良好的学习工作生活习惯，许多小孩4-5岁时就学会了下象棋、围棋，打乒乓球等，十七八岁爱上打篮球，游泳，音乐等健康有益的文体活动。他们一个个品德好、学习好、身体好，谁家的孩子这次得了三好学生，竞赛获奖，大家都很关注。下

次我家的孩子也一定要迎头赶上。就这样相互鼓励暗暗竞赛，便形成了你追我赶不甘落后的学习氛围。东家的孩子考上了天津南开大学，西家的孩子考上了北京大学，四化岗的子弟们个个争先，毫不示弱。虽然，企业后来几年效益不好，经济困难，但四化岗的子弟把艰

苦视为财富，寒门出骄子，勤奋育英才。

龚桂菊是铸造车间工人，后随其部队转业的丈夫李立文调麻城食品公司冷库工作，由于居住的宿舍楼拆迁，他们临时住在猪舍，这一住就是8年，两个小孩读书，其中一个上大学，企业又开不了工资，生活非常艰苦，经常捡菜度日。其儿子李伟1975年出生，初中就读于

麻城实验中学，他聪慧勤勉。以优异成绩考入黄冈中学，只有考试竞赛他都名列前茅。在第八届、九届全国物理竞赛中获二等奖，在省、地、市、数理化外语竞赛中屡屡获奖。1993年高考，他以662.5分的成绩并列黄冈第二名，被录入北京大学生命工程学院生物化学专

业学习。1997年8月，获生物化学专业学士学位。2002年获美国宾夕法尼亚哈里斯堡大学生物化学博士学位。现在美国一家研究机构任职。

龚桂菊的二儿子李强1977年出生，初中和哥哥李伟一起就读于麻城实验中学。他年龄小，学习成绩优异，总向哥哥看齐，哥哥用过的题库，参考书籍他如获至宝。1993年在《英语辅导报》组织的全国中学生英语竞赛中，李强获三等奖。1995年高考，他以618分的优异

成绩录入重庆大学热能工程专业。因高分进入重庆大学后即获奖学金3000元。

在大学四年中，他刻苦学习，获热能工程和计算机专业双学位。后考入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计算机专业研究生。学成后，在北京一家知名公司任职。

四化岗农机厂行政负责人李柏松的三女儿李奇，高中就读于麻城一中，考入四川外国语大学学习，后又被北京外国语大学彔取为硕士、博士研究生，毕业后又到法国进修。回国后，在外交部欧洲司工作，现仼国务院总理、副总理法语翻译。

职工刘厚银、林秀莲的儿子刘耿，毕业于黃冈中学，曾以优异成绩被囯家奧林匹克数学集训队彔取。后考入天津南开大学国际数学大师陈省身创立的数学研究所的硕士研究生，中国科学院北京数学研究所博士。现任北京数学研究所研究员。

杨杰是时任厂长杨崇志的儿子。他毕业于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后攻读硕士、博士研究生，是国际知名外科手术大师裘法祖的门徒。现在仼浙江省萧山市第一人民医院主仼医师、心血管专家。……。

中馆驿四化岗，一方神奇的风水宝地，地灵人杰，不仅养育了一代名载史册的农机修造人，而且孕育出许多灵异奇才。伴随着他们的脚步和身影，将中驿四化岗的名字和当年的四化岗精神传遍海内外。无论何时何地终不忘为国争光，为民效力；为实现伟大的中国梦而奋

翅翱翔。

根植老区添砖加瓦的人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先贤留下的古语，意思是说要想治其国，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他是一名党员，闪闪的红心在党旗的照耀下更加光彩夺目；他是一名普通的建造师、高级工程师，在这

块红色的土地上，一座座现代化的高楼大厦倾注着他的心血；他拥有一颗清正廉明的心，赢得了麻一建设有限公司及社会各界的好评，苍天可鉴；他拥有博大的胸怀，广泛与社会各界开展多方面合作，打造建筑精品，以此奉献社会，大地可证；他是生长在老区，成长在

老区的一名开拓者，他始终以一颗仁爱的心，以“诚赢天下”为座右铭，秉承“科技兴企、以人为本、用户至上、诚实守信、依法经营”，他便是叶泽仁，湖北麻一建设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

化蛹成蝶 迅速蜕变

1990年7月叶泽仁毕业于黄冈地区水利电力学校，学的是民用建筑专业，他为人稳重，做事细心，善于学习，责任心强。凭着对建筑的一腔热爱，在老一辈建筑师傅们的悉心指点下，从小小的建筑工人，到后来担任的是项目部施工员、项目经理。这些不仅仅是角色的转

换，更重要的是自己的业务水平得到了提高，练就了一身过硬的基本功。第二次改制前的一建公司由于建筑市场不景气，历史包袱沉重，债务繁多，入不敷出，连工人的工资都难于发放，企业举步维艰。

2002年3月，企业进行了第一次民营化改制，并不彻底，企业并没有走出低谷。这时的叶泽仁担任项目经理，几年下来承接的工程多达40个，完成产值近亿元，为企业创利税近500余万元，为自己的家庭积累了一定的财富。叶泽仁也被湖北省建筑业协会评为优秀项目经

理、麻城市建筑业协会和公司评为先进工作者。

2011年3月，叶泽仁的种种业绩一建人看到眼里，大家就极力推荐他当选为公司第四届第三任董事长。选举大会上他以全票通过。看到这样的结果，叶泽仁并不高兴，他在老一辈企盼的眼光中，只说一句：“让我考虑考虑。”

那一夜，叶泽仁一直在反反复复地思考着这个董事长当还是不当？如果当，工资待遇不如从前不说，人将会更加忙碌，还无法照顾到家庭。而且要让麻一建设更加辉煌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当，又辜负了大家的信任，自己是在麻一建设成长起来的，如今，是困

难时期，大家对自己如此信任，自己却推脱，这样是不是太不讲良心了？最后，叶泽仁还是走马上任了。

面对濒临破产的一建公司，随着外地一批批建筑企业的进驻，公司既无新的技术人才，也无新施工设备，在本地的建筑市场寸步难行，企业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此时的他面临的是一场艰难曲折的考验。他一方面在网上和社会上公开招聘建筑行业的各类人才，以高薪

聘请技术人员到麻一建设公司就职；另一方面他以公司为家，参与到繁忙而又紧张的工作之中，还常常废寝忘食。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在一次招标项目中，叶泽仁和同事们一直等待着，等待着竞标结果。在漫长的等待中叶泽仁一直担心着。是不是标书上出了问题

？是不是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出了小失误？直到十二点，结果出来了。果然，还是麻一建设中标了，他高兴跳起来。像这样重大的事情，叶泽仁总是亲力亲为。 “天将降天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他将这一切当成是一场“降任”前的洗礼。

扎实起步 怀揣梦想

根据麻政发［2011］15号文件精神要求：麻城市第一建筑安装工程有限责任公司（即湖北麻一建设有限公司前身）2013年必须启动资质升级，资质升级必须资产重组，增资扩股至一级资质注册资本本金需要5000万元以上。为了尽快实现资产重组，叶泽仁却是彻夜难眠

，他深深的懂得，实现重组对于职工的补偿一定要做到位，职工的养老和医疗保险也必须有保障，最后经多方确定，出台了“安抚补偿职工方案”等一系列的政策。转换公司体制，买断职工劳动关系，彻底民营化，股东参入管理，成为出资人拥有的公司，才是唯一的出

路，才能使公司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他多方面迅速筹款，将 1000多万的安抚费用落实到位，缴付职工养老保险欠费230万元。

小王家的二婶就是麻一建设买断的职工，她在亲戚家闲聊的时候，有人问她现在做什么？她很骄傲地告诉别人：“我以前是一建公司，现在买断了，我们的一切关于养老的，包括保险，都安顿得很好，现在天天什么也不愁，这一切都是叶泽仁上任后安顿的，我们都很感

谢他，他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人！”

另一方面叶泽仁自己带头入股10%，一来加强主人翁责任心来约束自己，二是想让更多的的人入股，让大家和自己一样对企业负责，增加工作热情，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来，将麻一建设当成自己的企业来做。

可是，他当上董事长之后，在家的时间却越来越少，有时，打开门放下包，一坐下，一个电话，他便会匆忙的起身，快步下楼，赶往施工现场。而晚上，他很晚才到家，又疲惫不堪地倒头就睡，对于这一切的反常情况，刚开始时，妻子是不能理解的。她想，一个男人，

就是你再忙，也得有个休息的时间。

那是2011年的冬月的一天，妻子见他十二点多还没有回家，就找到公司。当她走进办公室时，叶泽仁却全然不知。办公室里冷清清的，门也趟开着。而叶泽仁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手边还放着文件。妻子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推了推，他醒了。第一句话就是：“这么冷

的天，你怎么来了？”妻子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说：“这么冷的天，你也能睡着？还是回家睡吧。”那一夜，妻子辗转反侧，她知道丈夫的确太辛苦了，他知道丈夫太需要休息了，他知道丈夫太想让一建发展壮大起来……从此以后，她给予叶泽仁更多是信任，在家里的一

切力所能及的事，她都自己解决，慢慢地，她也越来越强大，让叶泽仁没有后顾之忧。用她自己的话是这样说的：“我只有成为真正的女汉子，才能帮到丈夫。”

接下来的一件事就让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了，2011年的腊月十九日上午，叶泽仁的儿子悄然失踪了，他家所有的亲戚兵分六路，各方向帮忙寻找 ，而当时的他，却还在按部就班的工作，只是利用下班时间找儿子，单位更是无人知晓此事。直到腊月二十一日，仍没有儿

子的消息，就在这时候，他要赴黄梅分公司参加一个开工仪式，他放下家里的一切，放下还未找到消息的孩子，毅然坚持赶往黄梅。在将要到达黄梅的途中，他便接到妻子的电话，妻子在哭泣中告诉他，咱们的孩子没了。此时叶泽仁真的想一脚跳回家，看看孩子，他不

相信这是事实。他的眼前还不时浮现出孩子活泼的身影，清脆的笑声，还有孩子时常企盼着他回家巴望着的眼神……如果是事实，他真的希望能见孩子最后一面，毕竟父子一场，自己平时又忙于工作，而每次都是孩子睡着时才回家，偶尔也会看看熟睡的孩子。外人可能

认为他太不称职了，作为父亲太没责任，自己的孩子都不管，可谁知他内心的痛楚呢？他何偿不伤痛欲绝，泪从心流，孩子一夜之间就没了，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愧为人父。但转念一想，既然一切已成事实，就是回去也无法挽回一切，他忍受着悲痛坚持到黄梅，处理好一

切事宜。回来安葬好孩子后，他将所有的疼痛埋藏在心灵的深处，带着对儿子深深的愧疚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当中。他在心中默默告诉儿子，你的父亲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但他却是一位称职的董事长。

你的父亲最大的心愿是：麻一建设能壮大起来；最大的梦想是：麻一建设公司能成为建筑行业的领头雁!

稳步发展 快速壮大

任何一次的兑变都要历经艰辛，但同时也将是一次美丽的转身。一切都按照叶泽仁想像的那样发展着。

一开工,对工程施工质量规范熟记于心的叶泽仁，要求现场施工技术人员必须按规范操作，他都要求施工人员去规范、检验，发现问题立即整改。从材质入手抓好工程质量，一次成优。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工程质量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也关系到良心和企业的信誉。

”

他一心扑在工作上，走南闯北寻找市场，节假日从未休息过。当年企业完成产值近2.1亿元，为国家实现利税近2000万元，纳税前十名，自己也被黄冈市住建局授予“建筑企业优秀企业经理”、被麻城市科学技术协会评为年度学会先进工作者称号。

牵动众人之心的金桥花园项目部“陈峰诉案”。该宗诉案涉案金额150余万元，为挽回该项损失，叶泽仁亲自带人通过多途径打探到陈峰在白果曾家垸村处有一宗土地掌控权，动用各种关系，最终化解了约120余万元债务，为公司挽回了不良影响及近百余万元的经济损

失。在这期间，有人上门闹事，还扬言不善，他都一一化解。在他带领下，公司债务也一步一步的得到偿还，公司日子蒸蒸日上，但他并没有就此止步。

随着招标规则的改变，建筑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残酷，企业要生存要取得更大的发展，资质升级迫在眉睫。他自己也不知道操了多少心，着了多少急，往返跑了多少趟省厅和建设部，自己也有说不清,道不完的心酸和艰难，一张张荣誉证书和匾牌只是微微佐证。终于

2015年2月顺利通过施工总承包壹级资质，实现麻城革命老区建筑业企业资质零的突破。

现如今公司拥有雄厚的经济实力和技术力量、先进齐全的机械设备、严格的管理机构、现代化企业管理制度。至2014年底，公司净资产1.02亿元，拥有机械设备总台数658台，机械设备总功率5290千瓦，年施工能力达50亿元上。公司现有员工2030人，有各类工程经济

技术专业人员331人，具有一级建造师14人，二级建造师52人，三级项目经理48人，其他特种工的技术人员800余人。在这块热土上，叶泽仁带领自己的队伍，以最快的速度做着最实在的事。

正因为为建筑行业作出了贡献，树立了威望，叶泽仁被麻城市选举为：麻城市建筑业协会会长。会长对于他来说，更是另外的一份担当。他依然马不停啼，他的身影依然出现在各个建筑工地，说实在话，每个工程都来之不易，背后确实要付出很多很多……有人是这感叹的，许多年前一建是一个要垮的单位，而今天的湖北麻一建设有限公司在叶泽仁的带领下，麻城市大部分优质工程建筑均有湖北麻一建设有限公司参与，如：麻城广场、金广世纪花园、人民医院公共租赁房、公园壹号、湖北麻城百川电器有限公司综合大楼、麻城市宝源大厦、麻城市长江一品、麻城市朝圣名都、麻城市金桥商品小区、麻城市金穗园二期工程、闽达.公园一号、米兰阳光、天乾.中央国际城、香榭花都、湖北思德雷斯不锈钢科技有限公司、格林国际1号楼等等，成为人们信得过的优秀企业，成为麻城人自己的品牌，这是麻城人的骄傲！

叶泽仁是在湖北麻一建设有限公司一步一个脚印壮大起来了。在浙江嘉兴，湖北咸宁等均拥有麻一建设的分公司。他深深知道，企业管理是企业质量管理的主旋律。如何加强管理？如何更有效地推进企业质量管理？如何应对市场竞争的各种挑战？他翻阅了大量的书籍资料，也查阅了许多关于建筑行业发展的实例，还亲自带领员工深入到优秀企业实地学习。把建筑行业中改革发展中一些成功的做法和经验与企业实际相结合，借鉴其他先进企业的优秀管理方法，鼓励员工献计献策，重视企业文化建设，善于学习，精于思考，继续加大力度开拓市场将产值和利润提升到一个新的增长点。

而叶泽仁的低调，更是众所周知的，他是一个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的人。他从来不过生日，从来不收礼，从来不请客，但是对于公司员工，不管是谁家有困难或是生病，他都亲自登门拜访和慰问，关心职工的疾苦，做职工的贴心人。自上任以来，员工工资从原来的几百元，到现在的几千元；为让员工安心上班，解决职工上班路途遥远，坐车不便，组建职工食堂，解决职工的后顾之忧。这一切，员工们看在眼里，也记在心上，大家为有这样的好领导而感到幸福！

根植老区 再添砖加瓦

叶泽仁和他执掌的湖北麻一建设有限公司，赢得了众多的掌声和荣誉：被麻城市委市政府连续七年授予纳税大户、纳税二十强、麻城市质量管理先进单位等、仅2013年就获得了麻城市结构优良工程六个，被黄冈市连续四年评为黄冈市建筑企业优秀企业经理、2013年被黄冈市评为用户满意工程奖、黄冈市先进工作者等；被湖北省连续四年评为湖北省建筑企业优秀企业经理、湖北省学会先进工作者等、湖北省守合同重信用企业、大别山质量奖等；被中建三局和中建八局授予“优秀劳务企业”称号。他们各地的分公司也一个又一个的相继建成。

成绩属于过去，未来更要拼搏。谈及今后的发展方向和奋斗目标时，叶泽仁自信的说：“成功，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无尽的旅程，在追求卓越的路上永无止境，我们公司将抓住麻城大别山试验区和‘五城同建’的重大机遇，为职工谋利益，为社会作贡献。”叶泽仁在2014年度总结大会上还对2015年提出了三项重点工作。一是强化内部管理，拓展经营市场；二是确保资质等级再上升，提高资质含金量；三是启动建造自己的大楼。积极营造企业做大做强向集团式、集约式发展。成为现代化建设不可或缺少的一部分。

群山莽莽，绿涛似海,一座座现代化的高楼耸立于美丽的杜鹃花城，昨天，一种拼搏进取的信念在麻一建设萌生；今天，一股积极向上的力量在这里传承；明天，一个开拓创新的梦想在这里延伸；锐意创新永无止境，叶泽仁和他的团队，用智慧持续创新，用态度保证品质，用辛劳铸就成功，勇立时代前沿，奋勇前行！在中国建设行业树立一面旗帜，为老区建筑再添砖加瓦！

宁大宏

倡廉（三句半）

甲：“四个全面”震山川，

乙：守纪遵规谱新篇。

丙：上台说段三句半，

丁：倡廉。

甲：听说物价管得严，

乙：我们不妨去参观。

丙：来他个明查暗访，

丁：眼尖。

甲：阵阵清风润心田，

乙：犹入宾馆百花园。

丙：窗明地净人气旺，

丁：有缘。

甲：院里好多宣传栏，

乙：从严治党廉为官。

丙：三严三实八规定，

丁：剑悬。

甲：大型屏幕播警言，

乙：执法公平慎用权。

丙：吃喝玩乐防线断，

丁：深渊。

甲：门口两视上下班，

乙：签到外出晒清单。

丙：无关杂事扣分重，

丁：难眠。

甲：二楼正中显示屏，

乙：阶段任务公示清。

丙：到时拖延追责任，

丁：较真。

甲：办公室里坐满人，

乙：局长科员都热情。

丙：挂牌上岗亮身份，

丁：精神。

甲：右边墙牌无灰尘，

乙：岗位职责内涵深。

丙：办事流程环节少，

丁：亲民。

甲：对面挂有禁烟令，

乙：吸烟费钱易生病。

丙：公款不准报销烟，

丁：钉钉。

甲：翻开工作日志本，

乙：回顾思考事实明。

丙：一周一审点到位，

丁：笃行。

甲：刚刚送走三五群，

乙：举报电话急响声。

丙：“你等着我们来查”，

丁：直奔。

甲：“谢谢你们解大难，

乙：时间太晚吃便饭”。

丙：“我们局有工作餐，

丁：再见”。

甲：来到食堂色香甜，

乙：自觉排队自洗盘。

丙：中餐一律不饮酒，

丁：把关。

甲：学看警示教育片，

乙：书记话廉讲反贪。

丙：“立党为公勤为民”，

丁：志坚。

甲：“廉洁自律最关键，

乙：制度约束胜钢鞭”。

丙：承诺纳谏防腐剂，

丁：安全。

甲：百分考核创优先，

乙：文明高效紧绷弦。

乙：洗澡照镜成常态，

丁：劲添。

甲：今天活动真喜欢，

乙：物价不愧是标杆。

乙：赶快去赶下一站，

丁：宣传。

林明康

三句半 计划生育得民心

1、甲：锣鼓阵阵声不断

乙：姐们四个台上站

丙：高声大嗓来一段

丁：三句半

2、甲：基本国策真是好

乙：计划生育家家晓

丙：全国上下一盘棋

丁：妙

3、甲：人多地少是国情

乙：生育水平要稳定

丙：统筹解决办法好

丁：行

4、甲：《公开信》发表30年

乙：辉煌成就看得见

丙：人口少生近4亿

丁：赞

5、甲：“民心工程”得民心

乙：“双居工程”抓得紧

丙：“出生缺陷” 强干预

丁：狠

6、甲：十八九岁正青春

乙：早婚早育害人深

丙：不利国家不利己

丁：祸根

7、甲：优生优育素质高

乙：避孕节育措施好

丙：家庭和睦真幸福

丁：好

8、甲：孩子多了是累赘

乙：超生得交抚养费

丙：花钱费劲耗精力

丁：遭罪

9、甲：生男生女顺自然

乙：性别失衡真麻烦

丙：将来小伢娶媳妇

丁：难

10、甲：如今女孩受关注

乙：接受教育不能误

丙：一家有难大家帮

丁：幸福

11、甲：计生协会是我家

乙：市民自觉来参加

丙：百万人民学科技

丁：发

12、甲：干部入户常走访

乙：市民疾苦放心上

丙：上门 服务当桥梁

丁：棒

13、甲：社区干部挑重担

乙：党的教导记心间

丙：帮困助残创和谐

丁：奉献

14、甲：计生干部责任重

乙：工作学习不放松

丙：“争先创优”干劲足

丁：冲

15、甲：我们水平很有限

乙：说的不好请包涵

丙：祝愿大家都开心

丁：再见

张赛平

鼓 书 三 字 经

人之初 性本善 为人根本,

性相近 习相远 善恶分明。

苟不教 性乃迁 怀儿成性，

教之道 贵以专 苦练学精。

昔孟母 择邻处 望儿精进①，

子不学 断机杼 教儿成人②。

窦燕山 有义方 良言教训③，

教五子 名俱扬 科举成名④。

养不教 父之过 父母自省，

教不严 师之惰 枉为师尊。

子不学 非所宜 实为不正，

幼不学 老何为 悔恨终身。

玉不琢 不成器 难成精品，

人不学 不知义 怎能成人。

为人子 方少时 养成良性，

亲师友 习礼仪 处世为人。

香九龄 能温席 双亲孝敬⑤，

孝于亲 所当执 应教施行。

融四岁 能让梨 对兄尊敬⑥，

弟于长 宜先知 幼小偕行。

首孝弟 次见闻 长辈尊敬，

知某数 识某文 要读书文。

一而十 十而百 九数为定，

百而千 千而万 相积而成。

三才者 天地人 乾坤呼应，

三光者 日月星 宇宙星辰。

三纲者 君臣义 礼仪相敬，

父子亲 夫妇顺 相敬相亲。

曰春夏 曰秋冬 四季分定，

此四时 运不穷 运转不停。

曰南北 曰东西 方位已定，

此四方 应乎中 应定中心。

曰水火 木金土 五行确定，

此五行 本乎数 数理产生。

曰仁义 礼智信 为人之准，

此五常 不容紊 处事为人。

稻粱菽 麦黍稷 六种物品，

此六谷 人所食 主食生存。

马牛羊 鸡犬豕 家畜养定，

此六畜 人所饲 补给心身。

曰喜怒 曰哀惧 七情未尽，

爱恶欲 七情具 七种感情。

匏土革 木石金 丝竹八品，

造与丝 竹音乐 乐器八音。

高曾祖 父而身 传教人性，

身而子 子而孙 传教后人。

自子孙 至玄曾 九族之论，

乃九族 人之伦 血统传承。

父子恩 夫妇从 孝敬和顺，

兄则友 弟则恭 相敬相亲。

长幼序 友与朋 大小论定，

对朋友 相互敬 诚信待人。

君则敬 臣则忠 君臣之准，

此十义 人所同 全应施行⑦。

凡训蒙 须讲究 蒙师记定，

详训诂 明句读 字句讲清。

为学者 必有初 幼儿始训，

小学终 至四书 步步高升⑧。

论语者 二十篇 文章著定⑨,

群弟子 记善言 熟记在心,

孟子者 七篇止 文章著定⑩,

讲道德 说仁义 美德言行。

作中庸 子思笔 文章一本⑾，

中不偏 庸不易 不变不更。

作大学 乃曾子 书来著定(12)。

自修齐 至平治 利国利民。

孝经通 四书熟 才是基本，

如六经 始可读 才学可精(13)。

诗书易 礼春秋 加乐六本(14)，

号六经 当讲求 儒家记清。

有连山 有归藏 周易三本(15)，

宇宙间 识万象 变化环循。

有典模 有训诰 还有誓命(16)。

书之奥 立国基 治国方针。

有周公 作礼仪 管制礼仪(17)，

著六官 存治体 职责明提(18)。

大小戴 注礼记 圣贤听途，

述圣言 礼乐备 前代乐基。

曰国风 曰雅颂 四诗之意，

号四诗 当讽咏 深切情诗。

诗既亡 春秋作 前衰后继(19)，

寓褒贬 别善恶 世态分析，。

三传者 有公羊 羊羔听途(20)，

有左氏 有谷梁 春秋解释。

经既明 方读子 依序读记，

撮其要 记其事 因果皆知。

五子者 有荀扬 苟子扬子，

文中子 及老庄 子书名题。

经子通 读诸史 依序熟记，